这七日,不光摄政王府和夜宅在忙,宫里的太后,也没有闲着。
自从那日闹崩,太后终于知道了自己处境的艰难。章北疆是信不过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自己的家人逐渐把持朝政,制衡摄政王。
于是趁着章北疆将要大婚太过忙碌又心情很好,太后拟旨封族兄赵桓为禁军副统领。
如今禁军统领左之航尚未回京,赵桓虽为副统领,却和统领一般无二。
关于这件重要的变动,章北疆没有反驳。而在朝堂上说起这件事时,太后以为大臣们会担忧外戚专权多加阻挠,可他们看着已经点头同意的章北疆,也无人提出异议。
如今朝廷越来越像一言堂了。
事情顺利得让太后有些惊讶。
于是赵桓悄无声息地在禁军中提拔亲信、探听消息,誓要成为太后手中的一柄利剑。
这七日,永安坊的清雅宅院里,何煦的掌柜和下人们也很忙。
何煦距京都还有多远的消息每一天都会送回来。
现在不光新车夫苏炳会为何煦还没有回来感到着急,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大掌柜忌雍,也开始慌乱起来。
自从给何煦写信说摄政王求娶夜家小姐,而何煦回信说他即刻回来后,忌雍便明白了何煦的心思。
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了心上人,而这心上人或许眨眼便没了,不能不让忌雍着急。
“怎么办?”他在院子里踱步,自言自语。
青砖上的积雪已经化尽,冬日的天空刚刚暗下来,星星高高地挂着,明日会是个好天。
指望冰雹雷雨地动雪崩是不可能了。
“到哪里了?”忌雍突然抬头,对着外面奔进来的车夫苏炳道。
苏炳脸上带着喜色:“卯时便能到!我已经给今夜值守的城门官打过招呼,他会放主人进来。”
卯时还未开城门,还好这些年城门值守不管怎么换,总还有他们的人。
苏炳手里捏着一封信,打开给忌雍看:“主人说,章北疆求娶夜家小姐已经有一阵时间。夜凰先是拒绝现在又答应,主人怀疑她是被人胁迫,让咱们兄弟们查查,她名下的铺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家里的父母兄长如今都在哪里。”
夜老爷家的情况忌雍已经很了解,闻言他立刻道:“生意没什么,不过夜老爷家前一阵子买了好几口棺材,你立刻去棺材铺子问问。”
夜色中苏炳立刻转身,可却忽然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月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他迈着方正的官步,黑色的兜帽遮挡着脸,畅通无阻地走进院子,左右上下细细打量着,淡淡道:“还不错。”
“你……”忌雍抬手,声音卡在嗓子里,忽然走近几步,低声道,“你怎么能来这里?”
“还不是看你们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实在让人心烦吗?”大理寺卿闫弘瑞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图,递到忌雍手里,“小主人长大了,若婚姻大事不能称心,指不定便会发起脾气捶爆你的头。”
“我哪儿有你头硬啊?”忌雍把那张图接过,在灯笼的微光中看清楚上面的图文。
那是禁军校场旁,禁军操练后休息的地方。
“主人走时,叮嘱我照顾夜小姐。前一阵夜宅出了事,我差人去问,才知道夜老爷的二儿子在护送长兄棺椁返回途中失去了消息,随行护卫尽数被杀。”
忌雍眉头紧皱旋即恍然大悟。
闫弘瑞说,今晚他又装作家奴去夜宅送拜帖和礼金,夜宅负责迎客的宋棵说话滴水不漏,但闫弘瑞还是察觉到,夜宅看起来热热闹闹的表象下,总似藏着什么暗涌。
宋棵是跟着夜家小姐做事的,宋棵藏不住的,便是夜小姐藏不住的。
“就在这里。”闫弘瑞指着图上校场旁边的小屋子,哼声道,“关押着夜家小姐和章北疆成婚的理由。”
果然是被胁迫的!
车夫苏炳喜形于色。
太好了,咱们就算是抢,也得给主人抢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