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已被摩登化了,西式洋楼鳞次栉比,洋房、洋行或洋物比比皆是,还掺杂着许多西餐厅或者咖啡屋,洋人、洋买办或摩登女郎熙来攘往。
贺喜来起了个大早,他精心洗漱一番,穿上西装,戴着礼帽,揣着康裕给他开的拾万元支票,准备到花旗银行兑换成钞票。
出门之前,贺喜来特地把珍藏已久的牛皮箱腾出来,用来装钞票。他喊上肥仔:“你把黄包车拉上,带我去外滩。”
肥仔问:“到外滩干什么?”
“你问那么多干嘛?”贺喜来将脚翘在板凳上,说:“你过来,帮我擦擦皮鞋。”
肥仔找来一只旧袜子,往袜子上吐了两口唾沫,蹲在地上帮他擦拭皮鞋。
“我到花旗银行办点事,你在外面等着我。我办完事,你再把我拉回来。”贺喜来交待道。
“嗯。”肥仔点头,又在袜子上吐了两口唾沫,把他另一只脚搬在凳子上,给他擦皮鞋。
上海外滩阴霾满天,风雨如晦。
肥仔拉着黄包车,带着贺喜来向外滩飞奔。
眼看就要到外滩公园了,肥仔迈开的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打了一个趔趄,匍匐在地。而黄包车在惯性作用下,碾过肥仔,“哐当”一下翻倒,把贺喜来抛出了一丈远。
贺喜来被摔在地上,边呻吟边骂道:“哎呦喂,你眼瞎了吗?连车都不会拉!”
还没等贺喜来爬起来,就被几个大汉扑过来将他摁在地上,堵上嘴巴,套上麻袋,塞进了后备箱里。
汽车发动、起步、奔驰,忽左忽右,已使贺喜来塌头瘪脑,晕晕乎乎。
贺喜来像一只蚕蛹,蜷缩在麻袋里,想出出不来,想动动不得,想吐吐不出,想骂骂不了,只能瞎咕叨:“什么人?狗胆包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老子?”
贺喜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个人抬起来,任凭他乱叫乱扳,都无济于事。他像死猪一样,被扔进了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
当一个大汉解开麻袋,贺喜来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只听“滋溜”一声,铁门关上了,又听哗啦啦地锁上门。
房间立刻变得黑黜黜、凉飕飕、闷及及。
贺喜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像睁眼瞎,伸手不见五指。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贺喜来摸着铁门,边擂边喊。
铁门被擂的咚咚作响,与贺喜来的叫骂声混为一谈。
从声音的反弹来推测,这屋子并不大;从潮湿的墙面来判断,这屋子好像是地下室。
想到这,贺喜来立刻崩溃了,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钱景夹着公文包进入石库门,匆匆忙忙上了三楼,来到康站长办公室的门前,闻到一股烟味从门缝溢出来,她“笃笃-笃笃-笃笃”敲了三下门。
康裕在里面正跟王天木交待任务,听到三下敲门声,感觉是钱秘书在敲门。
“请进!”康裕喊了一声。
钱景推开门,烟味扑面而来,她用手扇着鼻子说:“嚯-好大的烟味呀。”
王天水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猛地吸了两口烟,把烟头插进烟灰缸里,说:“哦-你们先谈,我去执行任务。”
“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康裕对着王天水的背影叮嘱道。
王天水扣上礼帽说:“你放心,我不会忘的。”
烟灰缸里密密麻麻插满了烟头,还冒着轻烟,把钱景呛得直咳嗽。
王天水刚出门,康裕便站起来,将一张文件纸放进抽屉里,问道:“‘田中奏章’检测的怎么样了?”
钱景从公文包掏出那沓碳酸纸,放在桌子上说:“一沓废纸!”
“你说什么?”康裕似乎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钱景小巧玲珑的鼻子浸出了汗,她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说:“那碳酸纸上抄录的不是‘田中奏章’,而是诸葛亮的‘出师表’!”
“你说什么?!”康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复旦大学的文字鉴定专家鉴定,这沓碳酸纸里面描摹的是诸葛亮的‘出师表’。”钱景放下茶杯说。
康裕的脑袋“嗡”的一下炸了,他晕晕乎乎,差点晕倒。
“康站长,你怎么了?”钱景赶忙上前扶住他。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头有点晕。”康裕赶紧坐在椅子上,歇了歇。
钱景看着康站长的脸一会白一会黄,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