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关主簿就安排了三套计划。”
阿宝将文件揣回身上,舒服地靠在后排给我们解释:
“要是周队长和欣欣姐保不住你俩,就让我带你们偷渡奈河,这套投资方案也是备用的后手,用来证明咱们的身份。”
“我去,关大爷真够老谋深算的啊!”
这下不光是我,车中人都对关胖子深感佩服,后来又从阿宝口中得知,关大爷不仅挂着副行长的头衔,还主管信贷部,怪不得他的名号在中央鬼域里都好使,妥妥的财神大佬啊!
随着我们顺利踏上还阳路,农用车不大的驾驶室里气氛很轻松,看何大爷驾轻就熟的样子,我又向他打听这边的情况:
“我一直搞不明白,之前我们穿越荒原走了好几天,除了还阳路附近基本都没人烟,军队驻扎在这里还得每天人吃马喂的消耗物资,到底有何意义?”
“抵御外敌呗,还能为啥?”
“地府里还有反抗组织?”
老何头笑着点起烟,见我似乎不大相信:
“您别看我下来时间短,可我听说地府的敌人也不少,别的先不说,他们都传北方的幽都地界就和咱们敌对,隔三差五就在阴阳界这边找点麻烦,能不派人防着点么?”
“怎么会呢……”
我心里一直以为九幽界就是地府一家独大,从没想过还有各方势力,甚至他们之间还会爆发冲突。此刻忽然想起刘盼讲过的鬼故事,什么两千年前的地府大战,看来也不是无稽之谈。
“幽都城的鬼帝土伯可有名了,我也听说过!”后排的阿宝听何大爷聊起,也随声附和。
“他和丰都大帝哪个厉害?”
“那就不清楚了,估计自然是地府的势力大,反正我也没见过幽都城的兵马……”
阿宝马上摇起了头,再问起详情更是全靠猜,我只得作罢,望着前方笔直的净身桥发了会呆。
梁美女杵着下巴扫了我一眼:“既然这边山头林立,那阳世的阴魂下来之后怎么知道会去哪?”
“所以才需要阴差给他们引路啊。”
阿宝顿时找到了兴奋点,将大牛脑袋搭在我座椅靠背上:“磊哥梁姐,我跟你们说啊,刚过世的阴魂一个个都傻着呢,任凭你活着的时候多精明,死后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状况。我刚入行的时候就见过,一个老教授的阴魂死活也不肯跟我走,非说自己一辈子积德行善肯定不能下地狱,要等着天使拯救他。”
“然后呢?”
“拿拘魂索捆来就完事呗,那老头一路上还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
阿宝聊得兴起,边说边比划上了,声情并茂地阐述了那位自诩清高的老教授,是怎么因为经常性骚扰自己的女学生,后来一步一步被打入抽肠地狱的过程。
“尤其是他还想抵赖,结果在孽镜台前现了原形。”阿宝估计我俩不清楚孽镜台是什么高科技仪器,赶紧介绍了它的功用,那玩意就相当于一块电影院里的巨幕大屏,能把你前世做的恶事来个现场回放。
“你们没看他当时涨红个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还觉得自己积德行善了一辈子,我呸!”
“衣冠禽兽!”梁美女听到这里也啐了一口。
我则面色平静:“好歹人家知识分子还知道脸红,不像某些人即使恶事做尽,内心还是毫无波澜。”
“不会说你自己呢吧?”梁美女立马开始调侃我。
老何头呵呵一笑却将车速放缓,我们已经不知不觉穿过了宽阔的奈河,眼看四轮子就要下桥。
“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前面还有一关呢。”
何大爷嘱咐两句,又将车停在桥下的岔道口,我们这才发现,前方笔直的还阳路上矗立着高大的牌坊,下方几道闸口都拦着抬杆,整体望去就跟高速上的收费站毫无二致。
由于最近这些日子一直担惊受怕,我的神经立马又绷紧了:“不是,咱们上桥的时候不是检查过了么,怎么还来?”
“你们看,沿河的小路可以随便走。”
何大爷索性趴在方向盘上指着正前方:“要是想上还阳路,这里就是出地府的最后关口,肯定要严防死守。”
“那您有没有把握送我们出去?”
“放心,这边管事的桥尾大使也姓周,不但跟我熟得很,人也豪爽,比他大哥可好对付多喽。”
老何头将通关文书点齐,悠闲的叼着烟前往关口办完手续,才晃悠悠回到车旁。
不一会就来了十几位鬼卒,手拿奇怪的设备,对着四轮子捅咕半天不说,还让所有人下车挨个儿盘问。
一个小头头模样的鬼卒放过何老头,撇着嘴打量着我们三个:“单位,姓名,职务,去阳间公干还是私事啊?”
“我们不上去,只是前往独挡山考察项目。”
阿宝也将那份银行文件给他过目,小头目盯着屹垚分行的金印,态度立马180度大掉头,慌忙对我们挤出笑容:
“奥,原来是银行的考察组,失敬失敬,我马上回禀请稍等……”
这家伙说完就一路小跑进了关口,没多久他身后就跟着一位身穿绿袍的官员,向我们走来。
“我去,这家伙会瞬移吗?”
盯着不远处的大胡子我满脸不可置信,老何头却呵呵两声,偷偷告诉我:“他就是这里的主事周面子,和那位桥头大使是同胞兄弟,光看长相分不出来吧?他俩一个管桥头,一个守桥尾,所以又有个桥尾大使称呼……”
“难怪了,原来是双胞胎,也不知道名字谁起的,里子面子搞笑么,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我正小声嘀咕,梁美女却揶揄道:“他们本来就是鬼,是你搞不清情况,一惊一乍的……”
“不知贵客驾到,我可是来晚啦!”这个周面子加快脚步来到跟前,单手捋着大胡子盯着我们放声大笑。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有要紧公事,还望周大人通融,尽快放行。”见他虽然满面堆笑,可眼神飘忽,不会想桥头桥尾两头吃吧?我只好硬起头皮上前答话。
“那是自然,而且小何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朋友么!”
周面子果然给面子,他又冲我们眨眨眼,就叫停了手下的盘查,一声令下道闸开启,我们的农用四轮子轻松就过了关。
“这也太简单了,还弄个关口,纯纯的摆设呀……”
回身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高大牌坊,我嘴上虽然轻快,可心中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