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诚吃了个瘪,垂头耷拉脑地退到了一边,心里愈发恼恨孙孝哲不识好歹。崔光远平素跟他私交颇好,在旁边看得心里不忍,凑过去,低声安慰道:“你我都是文官,对于如何行兵打仗的事情,就不要过多掺和了!毕竟孙帅他乃百战名将,断不会落入一个后生晚辈的算计!”
“可,可……”边令诚还不甘心,红着脸嚷嚷。看看周围鄙夷的目光,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
一万出头千里迢迢赶过来的疲惫之师,正面对阵一万五千携大胜之威的百战精锐,战场还摆在最适合骑兵厮杀的永乐原上,那王洵真的狂妄到不知死活的地步了么?如果他真的输给了孙孝哲,一切还都好说,反正边某人已经投靠了大燕国,忍气吞声,怎么着也能混个善终。若是孙孝哲将军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怎么办?一万五千大军葬送之后,留守长安的就只剩下一万人了!各地勤王兵马再像味道血味儿的狼一般涌过来,边某人日后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越想,边令诚心里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快就把长安交出去。崔光远。苏震等人也是各怀心事,一个个磨磨蹭蹭,恨不得脚下的路永远都不要走完才好。
只是这个愿望注定过于奢侈,还不到正午,大军已经抵达预约的战场。找了个容易取水的地方扎下了大营,孙孝哲将斥候再度撒了出去,探听敌军动静,然后命令将士们全体休息,准备明天的战事。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斥候发出了警讯,发现安西军大队向此地靠近。随即,正西的旷野上,出现了大团大团烟尘。烟尘滚滚向前,在距离孙家军十里处,突然停止不动。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号角声,纷乱的战马嘶鸣声和嘈杂传令声,叫嚷声。待所有喧嚣和尘埃一道散去,另外一座整齐的大营出现在了安乐原上。与先前孙家军扎好的大营遥遥相望,宛若一双孪生兄弟。
“看这份军容,倒也名不虚传!”孙孝哲一直关注着对面的所有举动,见安西军没有偷袭的意思,耸耸肩膀,赞了几声,然后转回中军,擂鼓聚将,安排明天具体出战规划。
边令诚等人既没资格参与最后的决策,又没资格在军营里随意走动,只好弄了几坛子酒水,凑在京兆尹崔光远的军帐里聊天解闷儿。大伙心里都不踏实,所以不知不觉间,话头就又拐到了眼前战事上,有人四下看了看,低声道:“以令诚公之见,眼前这仗,姓孙的有几成胜算?安西军那边的王将军,果然得了封常清的真传么?”
“我哪知道?谁输谁赢,对咱们这些人来说还不是一回事儿!”有了说话机会,边令诚却又懒得开口了。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满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