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办公室里老张第一个到,小石推开部里的门看到老张瘫在椅子上喝着咖啡,看到是小石走了进来,他慵懒的起身,将另一杯咖啡递到小石手里笑眯眯的说道:“昨晚,谢谢你。”
小石接过咖啡,顺势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说道:“师父,那么客气干什么。”
“昨晚的事…”老张犹豫的看着小石说道。
小石心领神会,小心地喝了口咖啡说道:“放心吧,我会把那些秘密烂在肚子里的。”
老张欣慰的拉着小石的手走向唐主编的办公室,他一把推开了唐主编办公室的门,兴奋地对着小石说道:“知道今天我为什来这么早吗?原来我经常会看到钟明山的鬼影,但是自从我昨晚同你吐完不快,今天一早,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我想大概是我真的放下了。”
话音未落,小石手里的咖啡突然掉落,滚烫的咖啡将地毯瞬间打湿一片,老张一脸惊讶的看着平日里很少如此冒失的小石,小石却颤巍着双手突然握住了老张的手说道:“师父,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原来可以看到钟主编的鬼影?”
老张顾不得脚下的咖啡,赶紧回复道:“是啊?怎么了?”
小石将手遮在额头,上下晃了几次,他确定,此刻确是钟明山的鬼影真的不在办公室,难不成师父老张也是阴阳眼?情急之下小石惊慌着继续追问道:“师父?除了钟明山,平日里,你可曾看到过他妻子?”
老张迟疑了片刻,摸了摸额头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小石这时拉着老张的手,拽着他来到窗前,指了指对面街道站在路中央的人说道:“你能看到那个人吗?师父?路中间的那个。”
老张揉了揉眼睛,这一次他坚定地说道:“那个穿红体恤的男人吗?他为何要站在路中央?”
此刻小石的世界里充满了恐惧与怀疑,怎么老张也能看到那些个存留在人世间的亡灵,莫非老张的童年也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在他纠结之时,唐主编推开部里的门,而他的身后跟随着的依旧是钟明山,钟明山莫名的向小石挥了挥手,小石礼貌的点了点头,而这一切都被老张看在眼里,同样的老张又再一次看到了钟明山的鬼影,那鬼影尾随着唐主编一同回到了办公室。
“小石……师父,师父又看到他了。”老张沮丧地说道。
小石无助的看着老张摇了摇头,撇着嘴说道:“师父,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了楼下的咖啡店,小石将自己过往的事情讲给了老张听,老张几乎是惊着下巴听完的,眼前的咖啡早已变得冷冰,老张顾不得太多,将咖啡一口倒进嘴里,他脑袋乱极了,透过小石的记忆,老张似乎想起了很多早该忘记的事情。年轻的时候,因为他经常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幻影,家里没少在村子里找一些老人帮他看病,后来老张去城里读书,因为被家里嫌弃,就很少再回到村子里,每每想起这些陈年往事,老张都会觉得心痛。
哪曾想眼前的徒弟,新时代的90后小石,竟然也同自己落下了同样的毛病,这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阴阳眼吗?老张的思绪愈发的混乱不堪……
“师父,你没事吧?我想,刚刚是我说的有点多,但是眼下,也只有你才能拯救空难里逝去的人们,还他们一个真相,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老张低下了头,他依旧沉浸在对过去的苦楚中,老张悄悄地点了一支烟,由不得什么明文规定,只是想抽一支烟冷静冷静,小石静静地看着眼前踌躇的老张,直到赵教练带着昆布一同走了进来。
老张掐灭了烟头,他回头看了眼昆布,没错,他同样可以看到这只苟且在人间的诡异精灵,而身后赵教练的到来,一下子让老张猛然开怀大笑,老张起身拥抱了赵教练,小石与昆布愣在原地,疑惑的端详着两个中年男人亲切相拥。
“我去,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人。”小石惊叹道。
“我就觉得昨天送我回家的那个人有点眼熟,怎么是你啊教练!”老张兴奋地惊呼。
“有点尴尬哈,昨天我也没来得及告诉孩子们,这是我们业余球队的队长老张,这阵子忙,我们已经很久没聚在一块踢球了,昨天送你回家,看看你,这不锻炼,又胖了吧?”赵教练一脸嘲讽的说道。
“这也太巧了吧,我说,赵教练,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要是你告诉我了,我这?”小石一时间有些懊恼,情急之下竟然磕磕巴巴。
“我也没准备好以怎么样的姿态迎接我的老朋友,来来来,咱们这边坐。”赵教练热情的招呼着老张坐了下来,几个人围在桌前像极了一支临时组建的小分队。
“师父,我们都希望你可以放下顾虑,帮帮我们同那个女人好好聊聊,然后我们一起帮她洗脱冤情,还她一个清白。”小石真切的说道。
“关键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么多年,我梦里梦见过她,看样子应该在生活里也遇到过她,可是,我们从未坐下来交谈过,去聊聊曾经的那些事情,这突然让我们重逢,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老张羞怯的低下了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钟明山那边你放心,我们帮你保守秘密,她那边?就全靠你自己了,我们同那个女人真是没有半点默契,聊不上两句她便扬长而去,飘飘然的让我们毫无头绪,真的是令人头大啊。”赵教练苦闷的宣泄着。
“成,既然这颗心结是我自己系上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自己的恩怨情仇,就让我自己化解吧,可是我们要去哪里遇见她呢?”老张提出了关键性疑问。
“小石,只能靠你了,带着昆布,现在就去问问钟明山,白衣女子到底在哪里。”
就这样,小石带着昆布提早开启了时光静止,他们大踏步的走进了唐主编的办公室,果然,钟明山正安逸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着正午阳光,小石站在门口,直接询问道:“钟主编,能告诉我们你的妻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她?”钟明山突然起身,伤感且愤怒的说道:“她,我也不知去向了,我知道她不爱我了,她总是躲着我,我还知道,他跟屋外我最得意的徒弟老张厮混,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别问我这些了,昨天你们在酒吧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好在我已经死了,要不然也会被这对狗男女活活气死。”钟主编目露凶光,早已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了。
小石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他盯着钟明山半天不敢吭声,可为了真相,为了那个“神圣”的使命,他必须要选择坚强,于是小石选择接近钟明山,这一次小石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钟主编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我叫你一声前辈,虽然我年纪小,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懂得少,我知道你很心痛,但是毕竟你们相爱一场,你之所以留在这里,不也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吗?你所做的一切,应该说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改那个错误,而现在,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我请你冷静一点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她在哪里。”
小石的话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进钟明山的内心,对于这段爱情,他确实挣扎过,也同样厌倦过,或许只有钟明山知道,那一次次的假装借口出差到底是去远方约见了什么人,他刚刚那么有底气说出愤恨的话语,当下却突然间没了魄力。原来他想着要为曾经爱过的人做点什么去弥补,现在想想他同妻子竟不约而同的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样可笑的日子维系了那么久,钟明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无数个女孩的模样,他们在那段堕落的时光里陪伴着自己释放,释放那些在主编这个位置上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那些个疯狂的日夜里,钟明山在酒水与美女的簇拥下不断迷失着他自己,他曾努力维系着好好先生的形象,深怕有半点存疑引来妻子的不安,他会默默的洗干净身体在回家,甚至干脆换一套衣裳来掩盖那些醉人的香气,这就是钟主编的过往,一个心术不正却要努力示好的男人,就在刚刚小石的那番话语的打压下变得可笑至极。
钟明山哈哈大笑起来,他起身走向窗前,他嘲笑着曾经的愚笨,被生活魅惑,又同样被戏耍。他嘲笑过往的岁月太过疯癫,为何要等到生命终止才想到后悔,而现在却要对着一个孩子发飙,他不可以在如此纨绔下去,是啊,将他困在这间主编办公室的不是别人,而是他钟明山自己,一个可怜、可悲不值得被同情的男人。
钟明山突然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小石,曾经积攒的修养让他主动道了歉,随后他不情愿的说道:“去重阳书店吧,她或许会在那里看书。”
小石兴奋的起身,向着此般失落的钟明山鞠了一躬,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而昆布用爪子抓抚着空气,甩着尾巴拂袖而去。
老张与赵教练还在咖啡厅里叙旧,他们聊的甚欢,似乎忘却了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赵教练谈起几个月前的那场球赛,作为这只业余俱乐部的教练,他有着敏锐的技战水准,所以这支由中年大叔组建的球队屡屡获胜,让外界的年轻人们甚是差异,圈子里传闻说民间有这么一支平均年纪在40岁的大叔组建的球队在长岭区的市内足球馆里称王称霸,而这支队伍的核心便是老张,老张司职中场,他精妙的弧线斜传经常会打穿对方的后防线,所以江湖人称张老弧,这叙旧还在进行时,却被小石急促的喘息声打断。“师傅!她…她…可能在重阳书店。”
“呦,看来我们只能改次再叙旧了。”赵教练遗憾的说道。
“不过,我可以开车送你们一起过去。”赵教练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这样,他们几个人一同坐上了车子,为了这件与生活毫不相干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继续努力着,生活,就是在意想不到中接二连三的发生趣事,而他们正经历的怪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