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的走廊,安逸的天空,此刻小石缓缓走向前,他小心翼翼,内心却要怀着巨大的勇气,白衣女子优雅的挥了挥衣袖,刚要转身离开,忽然被小石坚定的话语震慑。
“如果你离开,就再也没有谁能够还你清白了。”
白衣女子迷惘地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小石,没有什么比重获清白之身更为重要,白衣女子悄然的坐在地上,等着聆听小石说出拯救她的计划,小石挠了挠头平和地说道:“其实,你只需要交出黑匣子,我们利用这个黑匣子就可以帮你洗清罪名。”
女子吃惊的站了起来,小石的计划似乎毫无诚意,白衣女子气愤的看着昆布的眼睛,一个箭步消失在了这片明朗的晴空下。
“你怎么不多解释解释?”赵教练焦急的说道。
“我在她的口袋里塞了一封信,相信我,她会再来找我们的。”小石自信地说道。
趁着时空静止的魔力还未消散,小石几个人快速离开了学校,近期发生太多怪事,这让小石充满压力,他似乎很久没有跟朋友们聚聚,喝上几杯小酒,放松放松情绪。凑巧的是,这天下班早的出奇,师父老张叫住了行色匆匆的小石,竟想约他下了班在附近的酒吧喝上几杯,小石欣然答应,心想着也是一次难得的了解前任主编的好机会。
进入酒吧,小石同老张一起坐在了吧台上,老张豪爽的点了几瓶啤酒顺势推给了小石,
拎起一瓶酒,张开嘴巴用力的咬着瓶盖,只听噗呲一声,香浓的啤酒泡沫顺着酒瓶喷洒出来,老张赶忙将瓶口塞进嘴里,生怕浪费这滴滴酒香,他熟练的将酒瓶摇晃,就这样小石第一次目睹酒界盛名的“对瓶吹”。
小石兴奋的看着老张,不禁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老张则淡定的笑了笑,随后说出两个字:“解渴。”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再次喝完一整瓶啤酒。小石看了眼吧台的服务生,帅气的男孩用优雅方式的将小石手里的啤酒打开,帮他倒进了杯子里……
“师父我呢?平时粗狂了点,干我们这行的,有时候需要敢闯、敢为,有时候也需要心思细腻,师父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喜欢时尚,喜欢表现,喜欢将最好的自己展现给领导们,可惜,并不是所有领导都喜欢这套。”老张端起酒瓶又喝了半瓶。
“师父,你说的我都懂,能不能喝慢点,这样对身体不好。”小石在一旁胆怯的劝说着。
“无妨!我老家是内蒙的,我们那边习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倒是来到这里,让我有些不适应,身边的很多人都心思都太过细腻,细腻到让我不敢去相信他们,不过师父欣赏你的能力,尤其是这次空难的系列报道,你为咱们师徒立下了汗马功劳,这顿酒,师父我应该早点请的,只是最近忙了点私事,就顾不上了。”话音刚落,老张将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
透过师父的豪爽,小石却捕捉到了一丝凄凉,平日里性格刚烈的老张,鲜有机会能听到他愿意打开心扉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小石注意到了老张手上经常戴的手串不见了,于是趁机询问道:“师父平日里最爱的宝贝,今天怎么没戴着。”
老张平静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把它封存了,就随她去吧。”说完了又想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下一瓶啤酒,小石见状赶紧按住了老张的手,将自己的啤酒倒进了老张的杯子里说道:“别这样,师父,如果你当我是自己人,不开心就说出来,男人之间不必遮遮掩掩的,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没有人会理解,我从未同其他人说出来过。”老张略显痛苦的低下了头。
小石突然想起平日里部里同事们议论过,说老张四十大多,却至今单身,有人说老张的性取向有问题,还有同事八卦说老张有什么疑难杂症,可老张这副五大三粗的样子,丝毫与同事们议论的八卦毫不相干。小石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刻想起这些,或许他对老张的了解也只能停留在同事们的议论中。
“这场空难过后,我很痛苦,你知道吗小石,那天我们扛着设备站在山坡采访的时候,我当时心如刀割,我爱的人也曾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空难,可我却只能悄悄地祭奠。”老张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将酒杯顺势推给了小石。
小石为师父老张再次倒满一杯,随口说道:“为何?”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老张低声说道。
小石心想难不成老张爱上了机长?天呢太龌龊了,或许是爱上了空姐?这个也有点奇葩,空姐都那么好看,应该看不上眼前的这个老男人,那究竟是什么人会谈得上错爱呢?正当小石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问号之时,老张竟然借着酒精的味道感伤起来,很难相信平日里魁梧奇伟的老张突然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直直的看着小石。小石紧张的吞咽着口水,那一刻似乎有些让人心碎。
“我们第一次遇见就是在主编的那间办公室里,那时候我在汇报工作,她突然走了进来,她迷人的微笑惹得我春心荡漾,可理智告诉我,她是有了家室的人,而且还是主编的妻子。”老张耐心的解释道。
老张的轻描淡写让小石瞬间无法淡定,老张口中主编的妻子莫非就是那个白衣女子?小石陡然的端起酒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然后瞪大了双眼看着老张说道:“师父,你说的她是前任主编的妻子,钟明山的老婆?”
“没错,是她,小石,我知道,师父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很可笑,我也会觉得万分羞愧,可是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趁着钟主编出差不在的时候,她总会陪我在单位里加班,然后我们一起吃西餐,一起看电影,虽然我们从未彼此坦诚的告诉对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是我知道,那样的时光就已经很幸福了,我挺知足的。”老张略带羞涩的回忆起往事。
“钟明山有时候会邀请我们几个部里的干将去他家里做客,而我总是那个最勤快的,在厨房里帮着她张罗饭菜,钟主编很赏识我,指导我成长,但我始终分不清我同她的感受算是什么样子的,是恋人还是朋友?总之一切很模糊,超越现实的那种,我承认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所以我很难在记忆中真的忘记她。”老张继续追忆着青春往事。
“那场恐怖的空难夺去她的生命,当我知道她是这起空难的凶手之时,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知道,以她的为人,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傻事,航空公司怎么可以将一个貌美的姑娘塑造成为一个“恐怖分子”,或是一个可怕的凶手,说她带走了机舱里数以百计人的生命,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所以事发之后,我开始调查、上访、甚至是申诉。我独自努力了很久,直到一天晚上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梦里她告诉我,不要在为她做任何的傻事,她会自己证明她的清白。最奇怪的是,这样的梦重复了很多天,而最终,我也心力交瘁,终于放弃了那个执念。我发现,即便我在努力,可依然找不到最关键的证据。”老张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钟主编知道你与他的妻子这段不同寻常的情感吗?”小石好奇的询问道。
“我猜不知道吧,毕竟,我们也没发生过什么,只是……”老张突然停顿了下来。
随后他再次喝了满满一杯酒说道:“或许是我想得太多,她那么漂亮,怎么会瞧得上我呢!真的是太可笑了。”
“所以,你很想念她对吗?”小石继续追问道。
“嗯,前阵子空难现场,就让我突然回想起这十几年前的往事,巧的是,那一次我也在现场,我甚至不敢相信那一片散发着烧焦气味的泥土里埋藏着她的笑脸,我记得她同我说过,等度假回来,我们还会一起看电影、吃西餐,可当我得知她也在名单之中的时候,我在现场昏了过去,那个时候我的搭档就是现在的唐主编,老唐将我送进了医院,我多么希望她可以成为幸存者,可最终官方公布的调查报告是那般可笑至极,她成了凶手,成为罪人!”
听闻到这里,小石沉默了下来,没想到这个新媒体部竟然还有那么多蹊跷的往事,尤其是坐在身旁的老张,他竟然将如此私密的事情分享出来,小石突然开始心疼眼前的这个老男人,他真的好想带老张去见一见那个还未阴魂散去的白衣女子,那个他心中永远的女神,或许会疗愈老张受伤的心灵,亦或许成为推进整个事件的一把钥匙,想到这里,小石为老张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说道:“师父,真不敢相信你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那串手串是她送给你的吧?”
“那是最后的纪念了,昨晚是她的生日,我……”老张突然老泪纵横了起来。
“我把它小心的封在了盒子里,想永远忘掉那段不真实的友谊。”老张低头抹了抹泪水。
那一晚老张喝到烂醉如泥,对于老张来说,他终于将埋藏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在他看来,他只是说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能够揭开内心的伤疤是本就是痛苦的,就像此时酩酊烂醉的老张摊倒在小石的肩膀上,无奈也只能找来赵教练帮忙,他们一起将老张送回了家。
回来的路上小石同赵教练提起了酒吧里的事情,他希望可以借助老张将空难悬案的局势扭转,赵教练有些古怪,他连连摇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昆布却站在小石这一边,反正老张已经将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了小石,小石觉得将他们的秘密分享给老张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今晚的夜色匆匆宁静,小石脑海里回忆着老张嘴里那些个美妙的场景,他们吃着西餐,在烛光下浪漫,没想到白衣女子同小石的师父竟建立起了如此甜美的友谊,小石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双赢的历史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