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东雇来的那三个胆小鬼,率先冲在前面,在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谁还在乎你给了多少钱呢?但黄彩云坚决地跟着陈望东,守护着他的安全,毕竟对方给了她一笔丰厚的佣金,身为少数民族,天生淳朴的她不可能干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她突然想到了,也许在毛巾上沾水,然后捂住嘴鼻会延缓瘴气深入肺部的进程,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着急,慢慢平稳地呼吸,这样才能降低轻昏迷的可能性。显然陈望东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开始他就被呛到了,然后脱下口罩大口呼吸,这下子他的脑袋晕晕的,从肺部传来一阵阵刺痛。
在即将要倒下去的时候,黄彩云扶住了他的身体,然后赶紧用湿毛巾捂住他的口鼻,在他耳边轻轻地念道:“放慢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想象你现在正在阳光灿烂的海边!”
这个连大山都没出去过的女人竭力想象着大海的样子,然后描述给陈望东听,他逐渐地想象着那种画面,在对方有规律的呼唤中,渐渐有一丝清醒。
她搀扶着他缓缓地朝前走,但他们的指南针被那三个胆小鬼拿走了,现在只剩下一副破地图,该怎么办?这片原始森林,她也只进来过三次,更何况是这种瘴气弥漫的该死情况,只能凭着直觉慢慢地朝前走。
身体单薄的她扶着一个体格壮硕的成年男人是一件颇为吃力的事情,渐渐的,她有点体力不支。就当她支撑不住时,幸运的是,瘴气渐渐散开,但此时天已经黑了,接着是一阵酷寒,更何况丛林中还有各种凶猛的野兽,他们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夜晚。
对于他们而言,地势较高的山洞是最安全的地方,既能够躲避野兽,也能保暖,陈望东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体力也得以恢复。黑夜让此时的视野变得更加糟糕,在白昼即将耗尽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丛林中看到了一个黯淡的黑影,根据她的记忆,原来他们已经成功穿过了大半个丛林,来到了那座高山前。
陈望东是一个从来不服输的人,既然目的地已经在眼前了,那么不攀登上去怎么行呢?两人互相搀扶,还好山路并不陡峭可以攀登,很快他们便使出了全力,在浓厚的黑夜彻底笼罩之前,他们已经成功地爬到半山腰了。
在山坡上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他们决定露营,还好一晚上相安无事,奇迹出现了,第二天的天气竟然好到出奇。既然费劲千难万险到达目的地,陈望东说什么要完成任务,因此他们必须前往山峰之巅,找到那味传说中的药材。
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什么问题,此时陈望东的心早已经不在这件事上面了,他一直想着母亲,想尽早完成任务。更加幸运的是,他们碰到了生长在悬崖之上的药材,只不过这药材过于靠近悬崖,如果是硬要采摘,可能面临很大的风险,尤其是生命危险。黄彩云竭力劝阻他不要这么做,赶紧回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陈望东偏不听,黄彩云只能陪着他,和他一起,她用着有限的野外经验帮助他。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就可以摘到草药,这是黄彩云拉着陈望东的手所能够得着的最远距离了,他还想往前再伸出去一点,不料重心失衡,陈望东沉重的身躯连带着把黄彩云一起拽下去。
幸运的是,这处悬崖并不是垂直的角度,他们被陡峭山坡上的一根粗壮的树枝给接住了,但是从这棵树望下去,却是深不见底的山沟。刚好就在距离此处一两米的地方有一个山洞,此时他们别无选择,呆在原地实在太危险了。
他拉着她,很轻松地就跳进洞里,还好洞内十分宽敞,不仅能够容纳下两人,还有可以活动的空间。陈望东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都是平整的山崖壁,而且这一处甚是陡峭,人如果想要爬下去的话,简直难上加难。
他们想过很多逃生的方法,却发现每一种都是那么危险,只好作罢,暂时先在山洞中安定下来,却不料,这一呆就是两天,他们的食物都吃光了,只能找来洞里的一些枯树枝生火。
当夜晚来临,枯树枝烧光的时候,他们只能躲在黑暗中相依为命,在这样的绝境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总是那么容易拉进。在漫长寒冷的黑夜中,他们相互了解彼此。
陈望东对于这个单纯执著的年轻女子渐渐产生好感,即使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她竟然还能保持着一份乐观和从容,同样,在听说他的经历后,黄彩云突然对外面繁华的大城市是如此的向往,同时,她对这个男人更加的仰慕,她认为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如果明天还是绝望,如果明天将要死亡,为什么不趁今天及时行乐,在他们快要对生命感到绝望的时候,他们决定在死之前互相拥有彼此,显然在那种环境下,陈望东早已经忘记了我的母亲。
五天,整整五天,在吃光了食物之后,在做完爱之后,他们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准备等待死亡。但是戏剧性的一幕竟然来了,在即将陷入永久的昏迷之前,他竟然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幻觉吗?他也不能确定。
那一阵阵声音越来越大,在悬崖间不断地回荡,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让他回光返照,他赶紧爬出山洞,想要喊出声,却发现声音十分微弱,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援队离去,他返回山洞,想要把黄彩云也叫醒,却发现对方已经因为饥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更要命的是他的意识竟然无比的清醒。
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突然想到了可以将对面的树点燃,这样升起的烟雾会不会被人看到。他拿着打火机,试着点燃秋天中救了他们命的那棵枯黄之树,这一次老天救了他,枯枝落叶很快熊熊燃烧起来,但可怕的烟雾竟然向山洞里蔓延。
他死死护住黄彩云,做着最后的挣扎,奇迹出现,救援队发现那棵燃烧的树,也在山洞中找到了他们,最后两人得救,之所以有救援队过来,还要得益于那三个逃掉的,但还算有良知的胆小鬼。
在这次死里逃生之后,他们算是经历了无尽的黑暗和永恒的生死,还有了肌肤之亲,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你知道吗?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叫“吊桥理论”,当一个人处于一个极度紧张的环境下,例如过吊桥的时候。心跳会加速,肾上腺素分泌加快,如果看见桥对岸上站着异性,就会发现自己对他(她)产生好感其实这种感情并不算喜欢,只不过是桥在晃动时带来的本能的心动感觉。
他们的爱情就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产生的,我一直不敢相信这个效应,所以我和你配对经历的那些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效应,而且我必须亲自体验,这样才能更加直观,巷子里的狗,在山路上飙车二选一,这些都是我安排设计的,而胡尘宇只不过是计划的执行人。
他们逃出升天之后,陈望东面临像现如今这样“二选一”的艰难抉择。一面是历经生死的人,一面是怀了自己孩子的人。在山洞里,陈望东并没有向黄彩云提及自己还有未婚妻的事实,因为对于即将死去的人来说,眼前的才是最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早已经成了虚妄的泡影,越是回忆,越是难受。而现如今得救,他完整的回来,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今的局面。
他曾经想要一个人偷偷溜走,却不曾想,黄彩云提前堵住了他的去路,她早已经有了预感,陈望东可能要抛弃他,因为自己是大山里的女人,出生寒微。陈望东迫于无奈,就在此时心生愧疚,决定先留下来从长计议,却不曾想,黄彩云竟然就因为那一次怀孕了。
这下的选择变得更加艰难,这也加深了他要逃离的决心,于是趁着夜色,他走了十多里的山路,但黄彩云再次知道了他的举动,这个女人竟然偷偷跟踪他,因为不熟悉地形的缘故,陈望东再次陷入危险,还好这个女人及时赶到,再一次救了他的命。
曾经那份愧疚之情被无限放大,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真正爱情的驱使,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带着这个女人回到那座属于自己的城市。接下来,他将面临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那就是要在黄彩云和我母亲之间进行“二选一”。
因此才有5号雷云飞和8号夏蝉(陈知夏)的实验,事实证明,愧疚不一定能够产生爱情,但是愧疚会产生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陈望东为之愧疚的人是黄彩云,而不是我的母亲。
当母亲见到陈望东带回来的这个苗族女子之前,她原以为自己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千盼万盼的反而是这样的场面,陈望东一点一滴地向母亲讲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并且重点强调这个女人在遇到危难时,奋不顾身地救过他两次。
当这个故事被讲出来的时候,命运的天平早已经向那个天真陌生的山中女人所倾斜。他们当面对峙,陈望东犹豫不决,他知道迟早要面临这样的局面,无论选择谁,对另一个人都是背叛,这就是一个死局,1至4号就是背叛的最终下场。
作为企业家的陈望东从来没做出这样艰难的选择,同样是两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他甚至认为自己同时深爱着她们,但这个社会只能容许一夫一妻,何况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加不能够养情人,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作为一个商人,总是习惯性地用利益去衡量一切,他选择了对于自己贡献大的人,毫无疑问,显然是那个陪着他同生共死的苗族女人更胜一筹,她甚至不惜用生命去护卫他,他也不能够抛弃她,相比于良心谴责的大小,他只能无奈放弃我的母亲,并且给了一笔丰厚的“堕胎费”。
如果母亲真的这么做了,就不会有我的存在,她决绝地离开陈望东,但还是留在h市,虽然有一大笔钱,但生活还是那样居无定所,她终于艰难地生下我,并未再婚,我不知道她对陈望东的爱究竟有多深厚。
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地平静地度过了七年,随着我的长大,母亲渐渐有些神经质,她总是在向我复述一个男人的故事,说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我能完整地叙述上面的故事,得益于我的母亲,渐渐地这些支离破碎的事迹凝结成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因为我记住了什么叫做被抛弃。
七岁那年,母亲听说了那个惨案,受害者正是陈望东一家,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激动和快乐,很少做饭的她竟然做了很多好吃的菜,我知道,一定是我的亲生父亲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当我以为我们要持续地开心下去的时候,母亲却突然地疯掉了,那一家被杀害了,他们死都死在了一起了,他们死了之后都要背叛母亲,她永远无法接受,在曾经原有故事的基础之上不断添油加醋地讲给我听,并且细节变得越来越详细,我知道她人生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怎样产生爱情:是同生共死的经历,还是愧疚之情?爱情如何一步步被毁掉:背叛,谎言还是虚荣。
她余下来的人生永远被困在这些问题中再也出不来,母亲在绝望的求索中得不到解答,最终上吊自杀,这些问题成了母亲的遗言,也成为了压垮我人生的大山。
那是我才九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我之前在密室给你讲的只有细微的差异,我故意说自己七岁前失忆,是因为真正的陈知夏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目的就是引你上钩。我九岁被养父母收留,成年之后身患骨髓瘤,被匿名网友捐骨髓,后来碰到胡尘宇,也就是9号,才有了现在的死亡配对游戏
“行了,别说了!”
突然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个戴着曲棍球面具,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像死神一样飘荡过来。
此时,站在方崖面前的是一红一黑,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在灰色的金属空间中形成一种怪异的组合。
他似乎明白了两人的着装有着某种深层次的用意:
红色代表爱情;
黑色代表背叛;
黑袍男人正是胡尘宇,他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
“该带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