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奶奶就开始催我辞职,让我接班,出马立堂,我有点犹豫不决,据说出马仙婚姻大多数不好。
奶奶知道后,告诉我,不用担心这些,如果我诚心 接班礼堂,仙家们只会保佑我,婚姻上的事情,它们 不会干涉的,而且还会帮我把关的,让我放心接班就好。
可我还是舍不得班长他们几个人,可想着奶奶一年比一年年纪大了,再 不能耗下去了。
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在饭桌上,吞吞吐吐的告诉班长,我要辞职了,让他赶紧再找人吧。
“什么?你要辞职!”二憨嘴里的饭喷出来。
正往嘴里送菜的周军一愣,愣愣看着我。
一直都稳若泰山的班长也愣住了,去夹菜的筷子放在饭碗上,“史生你是认真的吗?”他看着我,我点点头。
“为什么?好好的怎么要辞职啊!”二憨眼睛红红的望着我。
我……我是因为奶奶年纪大了,我必须要接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无奈的摊摊手,心里有点难过。
“这么说,你以后就是一个出马仙了呗!看事,算卦,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算卦了,能算出来婚姻,到时候给我看看,哥们啥时候有对象,啥时候结婚。”
二憨兴奋的拍着手。
忽然又变得郁郁寡欢,“可是……可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失去一个盟友了。”
他又蔫了,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了,所有人都沉闷了。
“其实,我也不愿意辞职,舍不得离开大家,可奶奶年纪大了,我只能接班了。”
我有点失落,低头说。
“史生,那你可不可以不接啊!一个大老爷们,做什么出马仙?我知道自己是个粗人,说话矛盾,前言不搭后语的,你要是个出马仙,还能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娶老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走。”
二憨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水喝光。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班长看了一眼二憨:“史生,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我……您什么时候找人,我就离开,不着急的。”
“好,别说了,赶紧吃饭吧。”
班长端起饭碗。
二憨撅嘴,扔下饭碗出去了。
我也吃不下去了,出来,看到二憨站在树下,精神萎靡。
我走过去,好言好语的抚慰他,告诉他,我们俩是哥们,我会经常过来看他们的,让他笑一个。
二憨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捶他一拳,他笑了,我也笑了,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班长在后面欣慰的看着。
一个月后,山上又来了一个名叫孟贵的护林员,又矮又胖,二憨调侃他就是一个会走的“煤气罐”。
我终于解放了,不知为啥,平日里每天都巡山,每次请假回家,都有一种鸟儿出笼的感觉,而现在,真的彻底解放了,心里有点失落难过,很是舍不得他们,舍不得这个地方。
我离开那天,班长特意让二憨下山买了一些酒菜回来,为我送行,吃最后一顿饭。
二憨这个粗人,这次买的都是我爱吃的菜,我很是感动。
酒桌上,一向话最多,嘴没有把门的二憨红着眼睛,也不说话,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
我知道我离开,他不痛快,我张张口,刚要劝他,班长用眼色制止了我。
饭桌上气氛尴尬,可是过了会,又热闹起来,因为二憨喝多了,醉态百出,一个大老爷们,搂着我大喊大叫的,胡言乱语的,反正意思就是舍不得我走。
我们几个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搀扶到楼上,他刚躺下来,不大会,便鼾声如雷了,我们几个松口气。
晚上,班长和周军去巡山了,回来后,便各自休息了。
可是我躺在床上心潮彭拜,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心里有太多的不舍,过了好久,方睡过去了。
第二天,二憨用破摩托车送我下山,一路上,他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让我有空过来玩,不要忘了他们……
我让他放心,一定会过来看他们的,可他一直都没有笑容,看我上了公交车,他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回去,出马后,刚开始,很少有人找我看事,都是奔奶奶来的,奶奶总是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们,她现在已经老了,我才是真正的出马仙,来人很是失望。
我很是沮丧,奶奶好言好语的抚慰我,告诉我不要着急,时间长了,她们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奶奶说的没错,时间长了,我看了几次事后,(都是吓着)她们才知道,我不比奶奶看事差,因为我有一双阴阳眼,能看到鬼,这样,我看小孩子丢魂,也就是说吓着很容易。
找我第一个看大事的,是村里的孙富,他找我们给村里的王老蔫看事,王老蔫是人们给他起的绰号,他真名叫王海,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三杠子压不出来一个屁。
别以为他老实好欺负,其实就是个狠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一说话就呛人,说话生硬尖刻。
他每天就是闷头干活,回家吃饭睡觉,顶多出去赶集买点日用品,平日里很少外出。
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酒量贼大,一般人喝不过他,平平常常的自己在家都能喝一斤酒,且脸不红心不跳的,像玩似的。
对于他来说,喝酒,就像喝水。
别人喝酒上头脸红,而他,喝完酒跟没事人一样,极少喝醉,每次村里有红白喜事,大家都怕他,不是怕他吃,而是怕他喝。
他一个人,能把一桌子人都撂倒了,因为他不仅酒量大,而且,他一个有名的蔫巴人,喝完酒,就判若两人,不是他了,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胆子变大,嗓门变大,敢骂村长,真是应了那句话,酒壮怂人胆。
这个时候,谁要是招惹到他,他就会红着眼睛跟他死磕到底,而且,那个人就是服软都不行,他会拉住那个人,一直不停的磨叽,因此,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不愿意告诉他。
可他虽然是个蔫巴人,偏偏是个热心人,虽然家里穷,还是光棍一条,可也会去帮忙,随礼,这样的人,让人无可奈何。
前一段日子,村里的瓦工徐老三的儿子娶媳妇,徐老三的儿子也是个瓦工,父子俩手艺高,勤劳能干,在村里算是富户,新娘子很是漂亮,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
结婚那天,村民们都鱼贯而出,纷纷登门祝贺,看着漂亮的新娘子,都议论纷纷,很是羡慕嫉妒恨,尤其是村里的那些光棍们,当然,我也是光棍们其中的一个。
王老蔫就坐在我的邻桌,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看出来,这家伙也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