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座位每周轮换,郁从心这周正好坐在里面一侧靠墙的位置,离走廊最远。
她支着耳朵也不知道兄妹俩在说些什么。
见小娟哭了,教室里不少人探头张望。
关晓舟把她拉到楼梯间,彻底走出郁从心的视线。
郁从心急得不行,就以上厕所为由请了个假出去教室。
“晓舟哥,怎么了?”
关晓舟的脸色也不好,郁从心发现他的一侧脸颊上还有一道擦伤。
想必正是昨晚动手的成果。
关晓舟五官很硬朗,小娟说她爸爸发火的时候可怕。
其实关晓舟完全继承了关叔叔的五官。
他白着唇说:“我要回广州了,这次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来跟小娟告别。”
郁从心心里一跳:“这就要走,关叔叔和阿姨那里……”
关晓舟垂着眸:“我爸死板,脾气又大,完全无法沟通,我妈……”
他对小娟说:“你照顾好妈。”
小娟拉着他的胳膊:“哥你不能不走吗?爸爸昨天是在气头上,你就这么走了,他们得多伤心啊。”
关晓舟腮帮子一鼓:“可是,他什么时候能好好跟我说话,一说起这件事他就喊打喊骂,我已经累了。”
小娟哭着摇头,眼睛都肿了:
“哥……你别走!之前你在外面那一年,爸妈就特别想你,他们一直都是最疼你的,你忘了吗?”
关晓舟眼里泛起泪花,抚摸小娟的头发:
“乖,你长大了,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挣了钱,再回来请求他们的原谅。”
郁从心也挺难过的,看看手表说:“快下课了,走,我和小娟送你出去。”
三人转身下楼,慢慢走上操场。
郁从心见关晓舟身上一个斜挎包:“你的行李呢?”
关晓舟朝大门那里一抬下巴:“放在门卫处。”
看来是铁了心今天要走。
郁从心说:“晓舟哥,你在广州都做些什么?住在哪里?每个月多少工钱?”
关晓舟别过头,看似不想说。
郁从心也不强求。
“你在大城市工作生活,见多了二十来岁还在学校里的人,三十岁不结婚的男女比比皆是,想出去闯荡,不愿一事无成的回家乡,这很正常。”
关晓舟回过头。
郁从心微微一笑:“可再怎么见了世面,咱们的出身都无法改变。
对农村来说,二十多岁就是父母摘果子的时候,这话残忍,但是事实。”
关晓舟眸光闪烁,小娟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听着郁从心说道:
“关叔叔是挺能挣钱的,之前的二十年,是他撑起整个家庭,给你们兄妹优渥的生活
但他年纪渐渐大了。我听说,常年开车的人,腰大多都不好,是吗?”
小娟点头:“爸爸经常说他腰疼,我妈说是腰椎盘突出。”
关晓舟的神色一时复杂。
郁从心点点头:“年纪和身上的病痛先不说,随着经济越来越发达,开货车的人越来越多。
关叔叔的货车在二十年前是抢手货,现在还是吗?他挣的钱只会越来越少。
可他一要愁你的老婆本,二要愁小娟的学费和安家费。”
重症需下猛药。
郁从心抬眸逼视关晓舟:“你在外面攒了多少钱?能抵家里几年花用啊?不说别的,如果成了家,养得起老婆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