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乙申不知道被抬到了哪个病房,不过按理应该会很近。
这个不安分的夜如同我不安分的心脏,在这个冷热难测的季节里不停狂躁。
睡不着,我失眠了。
尽管身体已经不那么疼痛。
即使我想起了血祭又如何?我并没有感觉自己发生了什么改变。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改变,那么应该是身上的伤变多了,还损了三根手指。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蠢,就算心里有所防备,但还是对徐文瀚有着与旁人不一样的信任。
他接近我一定有着某种目的,我甚至在想他昨天的消失是否跟陈童的计划有关。
或者换一种说法,徐文瀚接近我让我产生了一种依赖,而这种依赖一旦消失,那么我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接下来陈童就会将我的依赖夺走,那么我的意志将变得薄弱,她完全可以把我击溃。但是,她没有,并且在某种意义上她还不能让我死,因为她认为我掌握着周立明的下落,并且我身上有她的婚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地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参与者,我以为我可以在这个接纳我的学校里活得轻松点,即使这个学校里发生了很多让我的世界观颠覆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并没有造成恶劣的后果,可以说这些事情就像是司空见惯。没有警察来调查,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任何肢体言语的阻碍,它们就这样发生了,不会受到约束,不会受到批判,更不会受到惩罚。所以,就算有人死在我面前,或者更残忍的事发生,在我被逐渐篡改的认知上,已经习以为常。这时,我是一个旁观者。
然而,当这些事从我看到的发生到了我的身上,那么所有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恐惧就像一群前仆后继的蚂蚁,它们像渴望食物一样涌向我的身体,我抓不到任何东西来赶走它们,我甚至没有一点办法来阻止它们向前。
于是,血腥,残忍,死亡毫无阻碍地,就像那些被毫无阻碍折磨被杀死的人一样,接踵而至,悉数啃食着我的身体,腐蚀我的意志。
这时,我变成了一个参与者。
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得到我本以为可以好好活下去的生活。
我必须清醒地警觉每一个人,保证我能活到月考结束。
思考间,突然来了两个人拿着担架将我从病床上抬了下来。
我想问,可我说不出话。
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穿着黑色的某种工作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面貌。
他们粗暴地把我抬到担架上,然后把我往病房外送,没说一句话。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我无法挣扎。
在经过护士站时,我听到了谭乙申的声音。
“喂!喂!你们干嘛?放开我……”
“哐”
后面再没了声响。
他们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我很想挣扎,但我完全不能动弹,并且我精神开始疲惫。
怎么回事……
双眼闭合前,我看到了一根针管抽离了我的手臂……
……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周围全是黑暗。
“咳咳!”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我本能将头转向那个方向,可只能微微动一下。
然而周围除了黑就是黑,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咳!喂!有人吗?”是谭乙申。
“啊!”他突然叫了一下,“好疼!”他貌似从躺着的状态下坐了起来。
“白墨堂!”他又叫了一声,“白墨堂?”他貌似又站了起来,身后发出了木板吱呀的响动。
这时,我的嗅觉让我闻到了一丝木头发霉的味道。
从谭乙申的脚步声听起来,他走的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