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自从上次从赵姨家里回来，精神状态就不太好。
先从半个月前，石磊接受钟小姐的委托后说起吧。
那天石磊先是私下调查了钟小姐的情况，她确实是正经商人，至少在明面上看，没有什么太多可疑之处，大致是海归回来后，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
而且在柳元失踪的时间段，钟小姐一直在美国接受高等教育，和柳家也是八竿子打不倒的关系，至于为什么要管这个陈年案子，个中原由，委托人不说，石磊也不再追问了。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各种古怪的理由，见怪不怪了，也许真的是做善事吧。
当然，石磊不会真的相信那么简单，只是目前无法解开的谜题，终有揭开的一天。
但无论是什么理由，石磊觉得从赵姨的角度来讲，如果能够找回唯一的儿子柳元，终究是好事，要不然，她一个人真够孤苦的啊。
之后的几天，石磊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各种调查。
最先就去了赵姨家，那天赵姨的状态看起来好像比想像中的要好一些，石磊并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问，他想可能是这些天陆续有一些亲友来慰问，可能说了一些开解的话，让她的心放宽些了。
赵姨见到石磊，也不意外，先是问了何时可以将柳师傅的遗体领回来，又问自己可以做点什么，石磊都一一作答。
本来不知如何开口提当年柳元失踪的事，怕又勾起老人家的伤心往事，好在赵姨主动提起。
赵姨说：这些天，我老是做梦，梦到我儿子柳元，他说他好冷，没有衣服穿，没有东西吃。你说，这是不是儿子给我托梦，他是不是还活着？你说，我还能找得到他吗？
石磊见赵姨抹眼泪，自己心里也开始发酸。
于是说道：阿姨，我就是想和您说说柳元的事，您看能不能把他失踪前后的事都给我讲一讲？
赵姨收起眼泪，慢慢站起来，缓缓地走到客厅旁边的一个房间，房间是锁着门的，赵姨从口袋里颤颤地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里面扑面而来一股霉味。
看起来有些时间没有打开了。
房间的里侧是一张一米五的床，简单的床架，格子床单，上面收拾得很干净。床旁边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几本漫画书、一个笔记本、一个小镜框，小镜框里面是一家人的合影，笔记本里面都是柳元画的漫画人物，还注明了漫画人物的特点。
书桌的另一边是一个五层的书架。
可是书架上并没有放太多书，大部分都是一些漫画人物手办。看起来他很喜欢漫画。
在床尾放着一个推拉门的衣柜。里面挂着几件t恤和牛仔裤。
这就是一间普通的青少年的房间。
若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书有点少。
听赵阿姨说，柳元有点内向，也不太和人接触，他有一部手机，但失踪后就停机了。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漫画。
因为中专毕业后有一段时间在家闲着，在离开家的时候，他是说有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工作，赵姨当时也问过是什么朋友，他不肯说，问多了，他就烦。
赵姨现在一提这个人，她就后悔当时没有逼问他这个人的名字。
好像是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但他平时也不爱上网，除了漫画类的网站。
他甚至没有qq和微博。
石磊又问他中专有些什么同学，在本市的有没有。
赵姨说不清楚，不过有一本毕业相册。石磊把全家福的照片、毕业相册、房间里的东西，都拍了照存在了手机里。
他又问了当时柳元的手机话码，虽然希望不大，但后来他还是去电信问了，结果不出意料，太久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甚至连通讯里的号码也提取不出来了。
那天从赵姨家出来，还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晚上还找杨警官吃了个饭，一边吃饭，一边聊当年柳元的案子。
杨警官是直接督办的警察，他有着一手的资料。他拿出当年的小本本，上面还记录了一些侦办的细节：
2018年5月20日，既赵姨的生日又是母亲节，以往每年过节，柳元都会给母亲打电话，可是这天他却没有联系父母，而且打他的电话还是关机。前两天还联系上了他，还说一切都好，赵姨觉得有问题，就报了警。
他是2018年5月18日出去的，他买了去广市的火车票。
后来警方也联系了铁路部门，发现他根本没有到广市下车，而中途在一个小县城——凡县就下了车。
警方当时还调了当时的监控，并没有发现有人与他同行。
那他为何要在凡县下车呢？
杨警官也去凡县调查过，因为凡县是个山区，从火车站出来有很多监控盲区，他就消失在盲区。之后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杨警官也试着拿着柳元的照片在火车站周围去打听询问，但没有人对他有印象，因为他不爱说话，而且不显眼，更何况是火车站这种人流量极大的地方。
后来又去了火车站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对这种失踪寻人的事，似乎并不太上心，也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多数人都认为，他都二十好几的人的了，能失踪到哪里去，可能就是不想让家里人找到吧。现在时代不同了，追求个性化，很多年轻人就是不想被家里人找到。
但杨警官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又把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和饭馆都全部盘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就变成了死案。
石磊问道：那他的手机联系人找到了吗？
杨警官说：在的，就在我的小本本里。当时联系最多、也是最后一个联系人的电话是这个，尾号是465，但当天就联系不上了，后来查了，是个一次性的电话号码。已经被弃用了。以前还有那种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开户的手机号，现在已经不允许了。好在把这个漏洞补起来了。
石磊又问：他一般上的哪个网，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杨警官说：主要是一个漫画网站，好像叫什么漫p，里面有一个聊天群，他在里面的名字是纯爱的小辣椒。他和一个叫纯爱的小萝卜经常聊天。
我一直怀疑那个联系人就是纯爱的小萝卜，他的ip地址就是凡县，但后来我们查到他的位置在凡县的金村，具体位置无法定位。我们也派人去调查过，但那个地方是山区，要想藏个人太容易了。
而且一个多月后，那个人也在网上消失了。
石磊听了杨警官的话，觉得问题可能比想像得更严重。
心里更加担心了。
第二次再去赵姨家里，是赵姨领回了柳师傅的遗体，办丧事。
不知为何，从赵姨家回来，石磊就感到火痛得不行。
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也是一个很沉很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