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莹在给刺绣做收尾工作。
冬天太冷了,她不打算再接洗衣服的活计。
因为冬天在外洗衣服能把手指头冻掉。
正好,冬天小儿子不用上学,花销没有那么吃紧。
所以她的活计,除却养鸡打扫做饭等,就剩刺绣。
关于刺绣,她的手艺是这边十里八乡最好的。
毕竟曾经是个富家小姐,受过正规的学习,不仅有平常的平面绣,双面绣也是极好。
绣的好,东家就喜欢收她的。
从来都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就是卖给东家,得到的回报终究是太少。
四文卖出去,东家转头挂在店铺卖,一张少说也要八文钱。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没有私人售卖的条件,更没有客源,只得仰仗东家收。
楚绮大踏步走去,很快来到女子面前。
她笑着唤了一声娘。
她上辈子没有家人,这辈子根据记忆得知,这家人全是对原主顶顶好的亲人,她继承人家的记忆,难免感同身受,这声娘唤得极为情真意切。
黄莹干活过于入迷,以至于没听见动静,乍然听见有人叫她。
她愣了下,随即有些恍惚的抬头,瞧见小儿子正对她笑得乖巧。
“青云回来了。”
愣怔过去,女子眉眼染上喜悦,匆忙收起手帕,站起来抱了抱他:
“许久不见,你瘦了”
有些心疼,她心情喜悦中夹杂着酸涩,忙拉着楚绮进屋,边走边念叨,
“路上累不累?早知你今日放假,我就该去接你,帮你拿东西才是。”
楚绮笑着回应,“无碍的,这点东西我还拿得动。”
进了屋,黄莹给楚绮接了杯温水。
楚绮一饮而尽,二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背着这么多东西,她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了。
晚些时候,吃了暮食,楚绮拿出购买的布匹。
“娘,我这段时日课余时间在镇上找了个活计,一天能挣至少六文,可以保证自己的一日两餐还有剩余。
这是我给你们买的布匹,你们好久没添置新衣服了吧,正好趁着过冬,将新衣服做出来。”
楚绮一脸骄傲,十四岁的少年郎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说起自己的成就,满脸写着求夸奖。
黄莹和叶张氏面面相觑。
叶张氏沉默两秒,随即伸出自己老年斑遍布的手,摸了摸光滑的布匹。
是三等质量的棉布。
“闲暇时间,好好读书便是,我们哪里需要你来干活维持生计,万一耽误了学习,就得不偿失了。”
叶张氏感动过后,便是担忧。
黄莹也有同样的忧虑,她纤细的柳眉微蹙,一双美眸隐含忧愁:
“是啊,娘说的是,青云,你学习重要,钱的事情,我们来想办法就好。”
“我读书不是很累,倒是你们,为了我这么辛苦,叫我什么也不做,这心也安定不下来。”
楚绮说的恳切,发挥百分百的演技,眼眶有些红道:
“只有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这心才能安定下来,或许下次就能考中童生。”
黄莹闻言,劝诫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她静默片刻,缓了缓酸涩的心情,不至于让感动的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