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更是一些没有故事的故事,有些故事,大抵是“东风不识字,何以乱翻书”的故事,不说也罢。我们不是故事的故事也已接近了尾声,因为他们已经不再盗墓了,也就不是盗墓者了,不说也罢。至于龙珠与舍利子的事,那不是墓,与盗墓无关,不说也罢。
关于这些人的结局,或许是出于中国人看戏,不杀奸臣不刹戏的缘故,还是说说吧,虽然也不是什么故事。我听人说,吉如意嫁给了章书印,是没有故事的,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爱情可言,好像是组织安排的一样,不过,作为战胜者的一方,地位是不成问题的,他们后来都坐到了不低的位子,应该属于高级官员了吧。不过,我这位姑爷、姑奶奶,中间还是受过一段批斗的,似乎不挨批斗,就不是正直的老干部一样,至于晚年,他们还是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的。当然,更加舒适的则是他们的孩子,而且确实是他们的孩子。
我爷爷玉一阁,确实是失败的一方,在田县抗战后期,他成了光杆司令,被他曾经的部下郭大庆、孙振全、皮洞之甚至后来收编的刁占山给挤出了田县,没有了权力和军队的他,成了一只丧家犬、落汤鸡,后来就跑回老家,娶了我奶奶,生下了我父亲,再后来孙振同回到了豫东和解放军开战,鬼迷心窍的玉一阁竟然又搭上了孙振同的车,当了什么少将参议,听起来号头不小,其实是孙振同可怜他,给他找碗饭吃,再后来,就撇下了我奶奶,跑到台湾去球了。
等改革开放后,他回来了,成了台北大学知名的历史学教授,并且带回了他年轻的小老婆,和一个和我大小差不多的小儿子,真是有点为老不尊的意思,好在奶奶已经下世了,受尽了苦难与冷眼的父亲,并不待见他,甚至连声爹都没有叫。倒是我,或许当时正在上大学,又学习历史的缘故,问了他一些问题,他总是讲一些不是故事的故事,让人大失所望。后来,我也就不再多问这些旧事了,只是问了点他的感受。
我:“你觉得盗了半辈子墓,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老玉:“盗墓,是与死人斗,容易得很,生存,是与活人斗,麻烦得多。”
我:“这就是你斗不过章老头他们的原因吗?”
老玉(叹了口气):“我斗不过他们,或许是我研究鬼的事太多了,他研究人的事太多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太笨了,而且,老是不讲信誉,挖人墙根。”
我:“老玉先生,请注意说话观点,那叫发动群众,建立统一战线,是我们胜利的法宝,你,永远是学不会的。”
老玉目瞪口呆了,他想不到,连我这样的学生,都能把成败总结得滚瓜烂熟。
我:“那,你又回来干什么?难道你还记得我们吗?”
老玉(流下几滴鳄鱼眼泪):“我天天都在想你们啊,我更期盼和平啊。”
我:“老玉先生,别说瞎话了,你不是受大红裤衩子之托,回来兴办实业,挣国家的钱的吗?哪儿有那么高尚啊,如果不是这样,你会回来?”
老玉:“或许,这就是‘利益面前,只有新欢,没有旧爱’吧。”
我(冷笑):“人情亦然!”
老玉,默然。
我:“你的那些部下,后来如何了?”
老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怎么不去问你姑奶奶和老章呢?”
我(摇了摇头)……我?他们认识吗?或许,还真的不如面前这个盗墓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