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突然来了一大片乌云,下起了瓢泼大雨,县城的火,慢慢地熄灭了,躲藏在远处、近处的人们,冒着大雨,涌向了县城,那里是他们的家园。关于这场神秘的大雨,《田县城》用了一个词,叫作“泪雨”,或许真的是感动了苍天,落下这场泪雨来。
走出禅房夹壁的吉文轩父子,忍着烧伤的疼痛,指挥着人们扑灭着余火,抢救着没有幸存的生命,了然和尚为师弟洗净了面目,说道:“师弟,我佛慈悲,饶恕了你,你可以与佛同在了。”藏在教堂后院地窖里的皮埃尔牧师和孙振全的几个手下,也钻了出来,拯救着教堂,皮埃尔站在风雨中,祷告着他的上帝,诅咒着他心中的魔鬼。
大雨下得正是时候,几架接应的飞机似乎适应不了这电闪雷鸣的天气,飞走了。吉野骂了一声,指挥着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奔跑着,被褥扔掉了,餐具扔掉了,一切能扔掉的东西都扔掉了,甚至连他们的迫击炮弹也扔掉了,吉野咬住牙,下达着死命令:“跑到许都,就是胜利。”
鬼子过了列堂低谷,没有见到玉一阁的部队,吉野稍稍放下心来,再向前就是蜜河谷了,过了蜜河谷,就是隗镇了,过了隗镇就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了,按照他们的约定,许都方向的部队也该到达正县了。
吉野的分析没有错误,许都方面的板田司令官已经识破了电台阴谋,他们根据丰子润送来的信息,按照原定的计划,出兵了,板田一路小心翼翼地走来,内心里充满着怪异,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哪儿有什么国军,一兵一卒都没有遇到,这个蒋委员长,用兵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吉野的部队已经通过了蜜河谷,同样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部队慢慢地大胆起来,不再搜索,而是飞快地奔跑着,直插隗镇。就在这时,大路边的树木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枪声,有人高喊着:“弟兄们,打日本鬼子,打日本鬼子。”
宫长骏听出来了,是三舅蔡松枝的声音,他看了自己的部队一眼,玉一阁派来的十几个人突然举起枪来,向殿后的日本鬼子开了火,边打边向树木里退去,宫长骏稍稍一愣,也加入了打枪的行列,众人一看,要反了,于是也乱哄哄地向树林里跑去。
殿后的宫本大声命令着:“不要与他们纠缠,这是玉一阁的阴谋,继续跑。”
后队的枪声并没有迟滞前队的脚步,吉野冷冷地看了与自己同行的郑怀根一眼,回手一枪,郑怀根应声落马,死球了。郑怀根的死,和他的儿子们一样,同样没有故事,不过,老爷子说过,郑怀根突围时,已经知道他自己要死了,因为,吉野根本就没有让他带领自己的那支伪军。
宫长骏的人退到树林里时,看到玉一阁的独立团主力全在,连同郭大庆收编的金兰寨的部队,也在。登时大怒,暴跳着问道,为什么不出击,为什么不出击?
玉一阁没有回答宫长骏的问话,前边传来了宫本后卫部队已经过了树林的消息,玉一阁命令道:“全体都有,追击、追击!”
刹时间,憋住一肚子火气的独立团官兵冲出了树林,咬住了鬼子的尾巴,狠狠地开着火,宫本一边命令回击着,一边带队狂奔着,远远地,正县方向传来了枪炮声,看来,孙振同的拦截部队已经开了火。
众人这才知道,玉一阁为何用稀稀落落的枪声开火了,他是要引开郑怀根的弟兄,如果裹在一起,这支残余队伍的生死,那就不好说了。当然,这是老爷子后来的解释,我感觉他,他绝对是在保存自己的实力,他和其他国民党将领并没有什么两样,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贪婪的盗墓贼呢。当我后来这样说他的时候,他没有反驳,只是说了句,小孩子,懂得什么是战争?
而关于这场不大的战斗,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无论是孙振同的拦截,还是玉一阁的追击,似乎都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更少了诸多故事性,可这却是历史,真实的历史,《田县志》在总结这场战斗时,用了两个确切的字眼“畏敌”。后来,任了省委副书记的章书印在为《田县志》题词的时候,认为不妥,亲笔改为:“孤军作战,士气低落”,还说:“我也是有责任的,当时,我也是这种心理。”这,或许就是历史,不是神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