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封闭已久的腐臭一点也不亚于氨气对人的刺鼻冲击,离得近的警员立刻被熏得头晕窒息,眼泪直流,警员们纷纷掩鼻往后退去。
几分钟之后,当空气中刺鼻的腐臭有些被冲淡了,穿着鞋套,戴着手套和口罩,以及头灯帽的三位痕检人员拿着专用工具以及一些照明设备相继进了下水道。而另外三名痕检人员则在下水道的外围搜集并提取其他的有效线索。
但凡命案案发现场,第一批进入现场的就一定是痕检科的痕检人员,只有等他们拍完照,提取完各种工具痕迹、足迹、指纹……等物证并绘图后,第二批进入的才是法医和警员。
所以在这期间,同样穿着鞋套和戴着手套的瓯文三人与马媛都只能站在远处,等待着痕检人员的工作结束。
瓯文从李大白手里拿过拉面,递到了马媛的面前:“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马媛微微一愣:“瓯队,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餐?”话虽如此,还是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那份还很烫手的拉面。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你也不过是刚到单位,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瓯文一脸的笃定。
“我就不能半路买个包子吃?”马媛故意问道。
“你的口红没有掉色。”
“呃……那我就不能在家吃了再上班?”
“以你们的年纪,有几个会早起吃完早餐再上班的?”说话时,瓯文特意瞄了一眼身旁的周尧铄,“不都是卡着点的起床,再急匆匆的上班吗?”
被说得无言以对的马媛只得默默地打开了装有拉面的袋子。
她能说什么?
瓯文说的句句都正确,她无法反驳。就在她取出拉面盒子准备开吃时,一眼瞧见不远处的下水道井口,便急忙转身朝后走去,她可不想闻着那股腐臭味吃面,那简直太败坏食欲了,走了几米远才停下来,狼吞虎咽的快速吃着。
撞见了瓯文瞄过来的眼神,周尧铄岂能不知其中意思?
他马上高举一只手表示自己很冤枉:“瓯队,你可不能一棒打死一船人,我每天都早起晨跑,也每天都按时去食堂吃早餐。”言下之意:我可没有卡点起床!
“哦?”瓯文峰眉一挑,“那是因为你现在住的是局里的宿舍,有早操制度制约,如果住在家里?”
“这个……我……”这话噎得周尧铄半天答不上来。
他是00后,自然会有这个年纪该有的优缺点,在工作之余,这种半大的孩子谁还没个放任自我的时候?谁还没个游戏瘾?谁还不是个刷屏侠?
看着周尧铄一脸的囧样,李大白好心碰了碰他的胳膊:“别跟瓯队辩论,赢不了!”
周尧铄只好委委屈屈放下了自己高举的手。
李大白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马媛,凑近瓯文小声道:“瓯队,你现在要马法医吃面,一会进入下水道万一她吐了,怎么办?”
分尸案在视觉上就已经能够让人产生不良的心理反应,况且还是这种满是血水和碎肉被封闭的闷了近半个月的现场,就算是见惯了尸体的法医也不一定能幸免。所以,见过很多老法医会时不时的在案发现场有呕吐现象的李大白才会有此担心的一问。
瓯文掏出一根烟,并没有点上,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有东西吐总比吐胃酸要舒服很多。”
李大白这才猛然明白瓯文的用意,跟了瓯文这么多年,他知道眼前这位队长对人的关心很少会说出来,从来都是不露声色,不着痕迹的付诸行动。
瓯文不再理会李大白,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烟,一边在附近转悠着,他不点烟是不想在案发现场附近留下不必要的烟头。
看着瓯文的身影,周尧铄若有所思道:“如果嫂子没死,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瓯文的心思这般细腻,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李大白的眼神一暗,他是在五年前那件大案发生后才被分配到了瓯文的身边,所以他从来没见过这位队长的未婚妻,由此成为了他的一大憾事。
转悠的瓯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
这种现象,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瓯文发现了什么线索,李大白和周尧铄飞快的跑了过去。
在瓯文脚下的泥土上有两滩很浅很浅,被晒干了的水印。
看到这里,周尧铄瞬间顿悟:“我明白了,3月18号晚上,出差回来的邬子涛吃完面出来刚准备回家就遇见了早就在等着他的凶手,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双胞胎嘛,他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防备的和凶手闲聊着,凶手故意带着他朝相反的方向走。两人走着走着,凶手突然说尿急,便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男人嘛,大家都懂的,于是乎,邬子涛也跟着进了灌木丛。凶手先尿完,趁着邬子涛没有防备时,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勒死邬子涛后就将他拖进下水道,进行分尸……”
“分析的很对。”瓯文伸手指着脚下:“这里很明显有被掩埋过拽拖的痕迹,而且也符合马法医所说死者的手指头有损伤,指甲里有新鲜的泥土渣……毫无疑问死者在死前确实做过剧烈的挣扎,不停的用手抓着地面,指甲里才会有泥土……”
“只要检查出死者指甲里泥土的成分和这里是一样的,这个案发第一现场就确认无疑了。”
“嗯!”
周尧铄重重的叹了口气:“唉,邬子涛啊邬子涛,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一泡尿给害死了。”
说话间,进入下水道的痕检人员陆陆续续爬了出来。
瓯文回头看了一眼刚吃完面的马媛后,一把抓住正准备走向下水道的李大白:“我和小周先下去,你在外面等马法医休息会再一起下去。”
“……是!”
瓯文和周尧铄一同走到下水道口边缘,这时,第三名痕检员娄永胜从下水道爬了出来。
“老娄,你们这次还挺快。”瓯文看向挂着一盏超大瓦数的应急灯也仍然显得有些黝黑的下水道里面。
娄永胜摘下口罩,关了头灯帽上的灯,没了命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当然要快,不然就会被熏死……”
即使站在水道口,即使同样戴着口罩,瓯文还是被一股股冲上来的犹如氨气一样的腐臭气体熏得呼吸困难,双眼发涩。
瓯文猛的眨了眨双眼,让自己尽快适应这种腐臭气体的刺激:“下面的情况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