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出声。”他低低道。
荼靡噤声,不由地看向四周。月色下,废墟仍是方才所见模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戢却目光灼灼,盯着一个地方,未几,快步而去。
他使出缩地之术,脚下如风,未几,就到了数里之外。
荼靡跟在后面,只见这里是一处极其宽阔的台基,从周围废墟分布,以及烧成焦炭倒下的巨柱上看,这里当是陈派用作议事的大殿。
而正中,有一座半丈高的石台,中间,雕着一座莲座,颇是精美。
这模样,不用问,一看便知应当是陈魁生前受信众朝拜坐的地方。不过它显然也被大火牵连,几片巨大的石雕花瓣被倒下的屋顶和梁柱砸毁,显得残破不堪。
沈戢手掌张开,一团鬼火般的冷焰自手心中升起,照亮了那莲座。
只见莲座中间积着虚度尘土和灰烬,看样子,原本应该摆着华贵的坐具,此时,只剩下了一堆炭。
“你要找什么?”荼靡低声问。
“便是此物。”沈戢答道。
只见他将手中拂尘一抖,那莲座的残余之物倏而一扫而空,露出干净的底部来。
沈戢又默念几句,再将拂尘一抖。
那莲座竟发出隆隆的低响,仿佛石碾子在转动。未几,只见那落座竟挪向一边,露出底下一个黑洞洞的豁口。
荼靡未曾想到竟有这等变化,不由睁大了眼睛。
而沈戢看着,似全然不出意料,唇边弯起一抹冷笑。
“愣着做甚。”他说,“敢不敢随我下去?”
阳光轻柔,洒在身上,却一点不觉温暖。
将要入冬,天气已经颇是寒冷。陈远穿着厚厚的衣服,在仆人的簇拥之下,走到陈派山门之前。
马车一字排开,满载货物,占了整条街,几乎望不到头。
它们都要跟随陈远出门远行。陈派豪富,一向出手阔绰,陈远此番出门,是要提陈老祖到各地拜访同行,给交好的门派早早送去年节的节礼。
身为长房长子,陈远虽然道术学得不怎么样,却颇懂得人情往来。这有好有坏,好处是上上下下都承他的情,愿意奉他为将来的掌门;坏处是他不思进取,其实并不想做这个掌门。
父亲陈康不想放弃,于是将这走访送礼的事交给他,让他去外面见识见识,希望他好好历练一番,开阔眼界,能改变想法。
临别的时候,母亲方氏细细叮嘱了一番路上的各项起居之事,看着他,神色不舍而忧郁。
“万事多留心,莫去做危险之事。”她拉着他的手,说,“你在外面多留一日,母亲在家中就要担心一日,你我母子再相见,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话没说完,父亲陈康却出声打断:“他要远行,说这些丧气的话做甚。”
说罢,陈康看着陈远,道:“你难得出去,此番,好好在外面见识见识,历练历练,多多开拓眼界。至于家中,不必挂念,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