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名士子,盘膝坐在前头,后边数百名百姓聚集,看着热闹。
“释放陈师家眷,滚回洛邑去!”
前边有士子高呼,后边的士子包括一些当地百姓,也随之攘臂高呼。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态正在扩大,陆续有闻讯赶来的百姓,加入围观的队伍。
这些士子就是当地的文化名流。
本身就有很多百姓认识他们,而且又是同乡。
江南相对于其他地方,自古少战乱,战争对社会基础结构的破坏少,所以本乡本土的抱团观念比起其他地方更重。
百姓中对这些士子发起声援的不在少数,还引动了更多的围观百姓加入了声援的行列。
胡天一劝住了南荣女王,南荣无奈,便只当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事实上,通译不给他讲,他也真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
他听不懂吴语,那些人的声音又是乱哄哄喊叫,哪里听得明白。
“速速放了陈师家人,滚回洛邑去,否则,我们就挡在这里,你们休想踏过一步。”
“对,我们宁可死在这里!”
“死也不让!”
又是一阵乱叫乱嚷。
南荣女王恨恨地对胡天一道:“想当初,乱军杀良冒功,屠了多少士族人家,也不见他们敢跳出来扯淡。
嘿嘿,因为他们知道,那些乱兵,是真敢砍了他们脑袋的。如今在老子面前,便扮成君子义士了!”
胡天一苦笑道:“息怒,息怒,我们不要中了他们的计。”
这时,那正攘臂高呼的一名士子突然闷哼一声,胸口巨痛。
他诧异地低下头,就见一支利箭,已贯入他的胸膛。
胸口只余一尺箭杆儿,尾羽洁白。
丝丝血迹,从他的胸口缓缓晕开。
那士子瞳孔蓦地放大,惊恐地叫道:“他们……竟敢屠戮……无辜……”
这句话说完,他就踉跄两步,仰面倒了下去。
四下里一静,片刻之后,惊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方举人被他们杀害啦!”
“方举人死啦!”
“杀人啦,杀人啦!”
“冲过去,抓凶手,抓凶手啊!”
“敢在我虞山杀人,乡亲们,冲过去,打死这些北方佬啊!”
有人惊叫,有人逃跑,又有人从中蛊惑,慌乱的百姓跟没头苍蝇似的,一见有人带头,下意识地就跟着向前冲去。
有几个来不及起身的读书人,甚至被潮水般涌上前来的百姓踩在了脚下。
那些百姓也想让开或止步,可是后边的人形成了疯狂的推力,他们根本站不住脚,稍一停顿,自己也要被踩在脚下了,只能向前冲。
拦路百姓的突然举动,让南荣女王的兵士一下子呆住了。
他们根本听不懂这些百姓在喊叫什么,就见他们发一声喊,便疯狂地冲了过来。
只是愣怔了片刻,百姓们就已冲到他们的面前。
很多百姓的头脑还晕糊糊的,根本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但是冲到官兵面前时,下意识地就挥起了拳头。
就算一般的官兵,也不容许百姓对他们如此拳打脚踢。
更何况南荣女王带的兵是从朔北来的。
他们当初都是趁乱而起的匪盗,如今没头没脸地挨了一顿拳脚,登时火冒三丈。
任凭胡天一在那儿大喊叫大家后退,不可发生冲突,还是有人忍不住拔出了腰刀反击起来。
但有一人出手,从众心理便使得更多人出了手。
山脚下,顿时惨叫连天,血光迸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