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治想想,道:“走,去看看!”
辕门外,郭绪之不好对一个老妇人用强,只能好言相劝。
“你丈夫如今不在军中,这事儿,也不归我们大王管。你若有冤屈,可以去御史台嘛。我们大王很忙的,一天天游蜂浪蝶似的忙碌,干着禽兽不如的活儿,累得猪狗不如……”
“你闭嘴!”
唐治赶来,听见老郭又在乱用成语,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吼住了郭绪之,见一个五旬上下的妇人,站在那儿,却是腰背挺拔,那精气神儿直如军中劲卒,不敢小觑,急忙上前,拱手道:“可是燕夫人当面?”
燕夫人看了唐治一眼,道:“汝阳王?”
唐治道:“正是本王!”
燕夫人走上两步,随在唐治身侧的罗克敌不禁握住了刀柄儿。
却见燕夫人双膝一弯,便跪了下去。
这辕门外的水已经退了,但地上仍是湿漉漉的。
燕夫人直接跪在了泥地上,双手据地,叩了一首,沉声道:“拙夫一向本分,尽忠国事,不结私党。
十七公主一案,拙夫是无辜受到牵连,他是冤枉的,恳请大王主持公道。”
唐治连忙上前搀扶:“燕夫人快快请起,燕八剑之事,如今尚在查办,并未确定其罪。
那罪证确凿的,便连家都查抄了,而燕家无事,足可为证。”
燕夫人却并不起来,道:“不瞒大王,今日,御史台便来查抄燕府了,老妇见机,从侧门儿逃出来的,非是为了抗法逃走,只为来见大王一面。”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两样东西,双手呈给唐治:“这是十七公主给拙夫的书信和请帖,足可证明拙夫不曾参与十七公主谋反,恳请大王,为拙夫洗脱冤屈。”
唐治接过书信,道:“燕夫人快请起来!”
燕夫人却执意道:“先请大王看了证物。”
唐治无奈,只好展开书信。
书信是十七公主给燕八剑的,邀其过府饮宴,并透露了有事相托。
不过,从那寒喧语句中,足以推断出,双方之前并无交集,这封信,算是双方第一次正式打交道。
而那落款的时间,就是不久之前。
再看那请柬,就是邀请过府饮宴的拜贴,上面的时间与那封书信也完全对得上。
更重要的是,请柬是受邀人持之前去的凭证。
如果燕八剑当时去赴宴了,那么这份请柬就不应该还在燕府,而是回到了公主府。
所以,这两样东西确实可以证明,燕八剑与十七公主并无勾结。
唐治看了,不禁说道:“燕夫人既有证据,可以交给御史台啊,为何却……”
燕夫人沉声道:“来济尘唯恐天下不乱,老妇这证据一旦交到他的手上,拙夫就死定了。大王天皇贵胄,身兼文武,唯请大王主持公道,拙夫方有一线生机!”
说罢,她又一个头磕了下去,额头抵在淤泥上。
唐治听了不禁动容,略一沉吟,道:“本王正要回御史台,燕夫人可与本王同行!”
燕夫人一听大喜过望,哽咽谢道:“多谢大王恩德!”
唐治正在回城,马匹已经是准备好了的,但燕夫人是个老妇人。
唐治正想叫人寻摸一辆车子,载她回城,却不想燕夫人是骑马来的。
她单手扶鞍,身形一纵,便稳稳落在了马上,令唐治也不禁另眼相看了。
……
御史台,在来济尘的调度和带头效应下,所有的台院御史、殿院御史、察院御史都发动了起来。
司直、主簿等则负责后勤保障和文案抄录、整理。
整个御史台,就像一台设计精密的机器,轰隆隆地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