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远听完,在硬壳笔记本上记上一笔以后,转头看向安老,“请问,安治国同志,你是否知道原配妻子的房产,被你后任继承了?”
他的话极为巧妙,只是说了一个后任,却忽略了妻子两个字。
这是某一种程度上对廖谷秋的尊敬,也是对林翠英的不尊敬。
谁都没想到。
周致远会突然连安老一起发问了,顾宁在这一刻,仿佛忘记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一样。
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周致远。
而林翠英却是一脸哀求的看向安老,希望这个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能够帮帮她。
多少帮帮她啊!
被自己老伴盯着的安老,他沉默良久。
沉默到,让顾宁他们心凉,沉默到让戚庆渊为他捏把汗,暗自祈祷,这个时候,老安可不能糊涂啊!
他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凌迟。
安老闭了闭眼,不去看林翠英的哀求,他听见自己说,“我不知道!”
当这句话说出来以后,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
林翠英仿佛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她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怒,凄厉道,“安治国,我陪伴你近五十年,五十年啊!”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妻子的!”
安老突然睁开眼睛,闪过犀利的光,沉声,“我安治国从不说假话!”
这话,对于林翠英来说,宛若刀割。
更让她难受的还在后面。
因为,周致远拿着本本又开始发问了,“林翠英同志,在廖谷秋丈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私自占据对方嫁妆,并且据为己有,这点你认还是不认?”
“我不认!我没有!”林翠英下意识地反驳,“我有安家小洋楼住着,我才不要这种四合院,而且这么多年,我从未住过一天。”
周致远记录下后,骨节修长的手指翻看记录,“那你于1970年9月,把房子过户于林成和,是与不是?”
林翠英只觉得对方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把她的过去所有都查得一清二楚。
她只能被动的,不情愿的点头。
周致远继续,“在1980年9月,再次交易,从林成和过户——”
他语气微顿,转头看向顾宁,“过户顾宁,是与不是?”
这一次,他似乎不等对方回答,“同月,在林成和过户顾宁三天后,你出现在房管局,进行篡改记录,将私有制房子改为公有制,是与不是?”
他的每一项,每一点都点得清清楚楚。
甚至时间节点都弄得明明白白。
这铁证如山的证据,终于压垮了林翠英,她声音像是破锣鼓一样沧桑,“你究竟要说什么?”
周致远终于合起了小本本,屈尊降贵,“永安街三号房屋,此房第一所有人为廖谷秋所有,而你继承来路不明是其一,篡改记录是其二,捐赠公家为其三,鉴于你来路不明,篡改记录,捐赠无效,公有解除。”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顾宁,“而顾宁和顾建设同志,身为廖谷秋的直系后人,更是永安路三号街的第一继承人。所以,此房归顾宁和顾建设所有!”
这话一说,林翠英彻底瘫了下去,她大吼大叫,“周致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顾宁那一边的人!”
她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她之前几次三番害顾宁,害顾家三房。
正是周致远从中间作梗。
周致远神色不变,眉眼淡漠,带着睥睨一切的自信和笃定:
“对于证据有存疑者,欢迎去我上级部门告我,我周致远愿意接受任何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