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告诉小宝贝:头发上有泥巴没什么,可怕的是身上有病毒,还是致命的病毒。
我紧紧搂着小宝贝,不知道说什么。
我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说妈妈快要离开你了?这会摧毁小宝贝的。
胰腺癌这种病一旦发作,会非常非常得疼,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你的肚子里划来划去。
不疼时,又特别得胀,像一面大鼓在里面敲打。
我走路、吃饭,甚至睡觉时,都感到了疼痛。
我的动作开始变慢,说话也是,连呼吸的频率都变快了。
坚持不下去时,我开始吃止痛药。
即便是止痛药,我也要控制量,因为这种药并不便宜。
我的体重掉得很快,由一百多斤变成了不到九十斤。
老妈隐约觉察到了,但她太忙了,实在顾不上我。毕竟,她扛着养活一家人的重担。
此时,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如果不是小宝贝在我身边撑着,后果会很糟糕。
我想到拯救自己和小宝贝的唯一办法:我必须找到我的婚外情人,请他帮助我。
我们有共同的女儿,他也不想看到小宝贝失去妈妈。
但我深深地怀疑。上次见面时,还是在三年前,他语气坚决地让我打掉孩子,还露出一副可怕的面容。
再次面对他,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在心里嘀咕着,他会帮助我吗?
有时候,看清一个男人好难好难啊!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应该是世界上最难解的谜语。
如果女人在投入感情前,能看透一个男人,那该有多好……
晚上,我给老妈端来了饭菜。
老妈吃饭时,我真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我得了癌症,告诉她我太疼了,快坚持不下去了。
但我默默地坐在老妈身旁,什么也没说。
老妈额头前的头发白得像雪,肩膀垮塌了下去,手背上只剩下一张皮。
她难以承受一根稻草的重量。
老妈吃完后,放下碗筷说:“哎,这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端着饭碗离开了。
进入厨房后,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洗碗槽里。
老妈在煎熬,我更是。
情人成为我生存下来的唯一希望。
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看我死的——
---------
在我默读日记时,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疾厉的警示声,吓得我身体后仰,差点跌倒在地。
我冲向护士站,找到值班护士。
护士又找到值班的医生。我们三人跑回病房。
医生把手放在外婆的胸口,用力按压。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陡然直升,又猝然降落,然后平了下来。
我尖叫出声,眼泪夺眶而出,眼前模糊一片。
“强心针!”值班医生冲护士喊。
我感觉血冲上了脑门。
天地倒了个,我站立不稳。关天扶住了我。
强心针打完后,外婆的心跳曲线依旧保持着水平,血压跟着没了。
高压和低压这两个数字刺穿了我的眼睛。
我贴着关天,拼命呼救……
面前的外婆越来越小,墙壁和天花板在扭曲,灯光像彩带一样狂舞。
我无法呼吸。
我能感觉到肾上腺素往上飙升,耳鸣滚滚,像洪水冲破了大坝。
我很痛,痛得像被人摘走了心脏。
下一刻,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