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和另外两名警察带我来到了医院。
三个高大的男人全程陪着我,让我感觉很魔幻。
在医生的房间,我心痛地了解到,外婆的病情变重了。
即使用了特效药,病毒也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这个冰冷的事实让我半天没缓过劲来。
在关天的帮助下,我给外婆擦洗身体、梳头,还给她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
忙完后,关天出去打电话。我坐在病床前,回想我和外婆的时光。
二十年来,我的身份在接连地转变,由自闭儿童、闯祸少女和辍学女青年变成了现在的杀人嫌疑犯。
我暗暗发誓,这件事了结后,我一定洗心革面,找一份好工作,成为一个好孙女。
但我又特别害怕外婆看不到这些。
因为外婆太虚弱了……吐息越来越弱,心电图的线越来越平坦。
“姚慧——”一个声音在我的耳际响起。
我抬头,看到了陪同我的警察。
他是关天的手下小刘,人很热情,眼睛大大的,个子高高的,就是嘴巴和鼻子太小了。
“——听着,”小刘俯身低声说,“无论你说什么,不要牵涉到周兰,也不要牵涉到厦贵坊。”
小刘的一番话让我喘不过气来。
“否则呢?”我嘶声问。
“韦老板从来不原谅人,也没有人能逃脱。”小刘微笑着回答,目光里闪过一抹威胁。
“砰”的一声,门打开了,关天进入病房。
“怎么了?”关天疑惑地看了眼小刘,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
我把手按在胸口,以抑制急速跳动的心脏。
“刚才有点头晕,现在没事了。”
小刘对关天尴尬地笑笑,离开了房间。
我喘着粗气问:“关警官,您能保护好我吗?”
关天抿嘴说:“你是聪明人,我不打算对你有什么隐瞒。你的确有危险,因为我跟韦齐拼上了刺刀,还是刀刀见血。我要除掉厦州的毒瘤,韦齐肯定拼上老命对付我。”
关天坐在我身旁,接着说:“不过你别担心,我二十四小时跟着你。还有,除了我,你谁都不能信任。”
我还是不放心。“您能把孙友强放了吗?他在我身边,我感觉好些。”
“暂时还不行。”关天回答,“只要你说出真相,我马上放人。”
我没说话。
当晚,关天睡在了病房里。
我坐在床头,左手的手臂撑着下巴,右手握着外婆的手。
我盯着外婆的脸,很困,但我不能睡。
我特别害怕自己一旦闭上眼睛,外婆的心跳会停止跳动。
我低声说:
“外婆,快醒醒吧……我需要你……如果我又闯祸了,只有你才能把我领回家。外婆,你也不想让我孤零零的……我辜负了你,经常惹你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受苦一辈子,我要好好孝顺你。外婆,你一定要醒来……”
说着说着,我的眼睛一定是闭上了。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我妈的叫声。我从半梦半醒中惊醒,额头上全是汗水。
关天在病床前打了地铺。
他翻了下身体,接着睡了过去。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我翻开我妈的日记本,默读其中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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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5日,星期一,阴
我去医院查过了,得的是胰腺癌。
从医生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时,我感觉头像是被火车撞了,耳朵里尽是刺耳的轰鸣声。
医生说,癌症在中期,治疗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化疗,一种是保守治疗。
化疗需要很多钱。
我没有工作,没有钱,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和老迈的母亲。
我甚至不能抵押房子,因为房子是老爸的公房。
那天回家时,我失魂落魄地步行,结果在泥地里滑了一跤,半天没能爬起来。
回到家后,小宝贝抓着我脏兮兮的头发说:“妈妈,你的头发上有泥巴。”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