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关天递给我一杯水,平和地说:“喝杯冰水。能帮你降降温。”
我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
我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沉重的起身。“关警官,我在医院吗?”
“还在所里。我叫了急救,大夫说你没大碍,”关天指着药盒,“还给你留下了几盒药。”
关天皱着眉头问我,语气既疲惫,又饱含期望:“姚慧,你是黄波波命案的亲历者,别再跟我玩游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我第一次动了吐露真相、了结所有苦难的心思。
但我权衡再三,说出口的却是:“关警官,我头晕。”
关天神情茫然。“你既然不说,这次不能放你走了。”
我猜到了:“你要把我关到哪?跟孙友强一间牢房吗?”
“想多了。”关天告诉我,“还是原来那间房。等我搞明白事实经过,把细节对上,我会正式逮捕你们俩。你们既然这么着急进监狱,我又能怎么办?!”
说完,瘦高的关天摇着头走了,身体像一支摇晃的长矛。
进入熟悉的牢房后,我不禁哽咽出声。
我为外婆哭,也为孙友强哭。
他们是我生命中最在乎的两个人,如今一个躺在病床上受罪,快死了;另外一个在牢房里煎熬,面临莫须有的审判。
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孙友强能撑得住吗?我在心里问自己。
有些男人看似坚强,实际上最为脆弱。
在厦贵坊做荷官时,我看到许多男人赌输崩溃的场景。
友强哥哥很坚强,我安慰自己,只要你坚持是你误杀的黄波波,友强哥哥就会被无罪释放的,最多是被警告一下。
这间牢房又闷又热,我出了很多汗。
但是,当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浑身发凉,无法动弹。
厦贵坊的老板韦齐诡异地出现了。
他迈着坚实、有力的步子,来到我的身前。
韦齐的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正是那位秃顶的赵局长。
这两名男人离开后,韦齐颇具魅力的大眼睛寻觅我的目光。
他隔着栏杆说:“姚慧,咱们又见面了。”
都说厦贵坊本领通天,事实果真如此。他打通了所有关节,来到派出所看我。
如果这一幕被关天看到,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我直起身,直面韦齐的目光:“老板你好。我很高兴与你再次见面。你来监牢看我这个犯人,一定是有话说。”
“这不是监牢,是羁押室。”韦齐的话听起来和风细雨,但里面充满了掌控的意味,“你也不是囚犯,而是未定罪的犯罪嫌疑人。”
我点点头。
“知道我儿子被抓了吗?”韦齐平静地问。他的脸色很平静,语气毫无波澜,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受到了怒火。
通过看不见、摸不着的直觉探测到了别人的情绪,这是我的头一次。这种感觉很神奇。
我茫然地望向韦齐,没说话。
“如果关天再问厦贵坊的事,记住,一个字也不要说。”
韦齐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保持得很好,但两鬓染上了白霜。
我记得清清楚楚,几天前见到他时,他还是满头黑发的。
我回答:“好。”
“无论说什么,也不要牵扯到我女儿。”
韦齐低声说,像个老虎一样低吼,似乎是在威胁。
我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我解释道:“老板,事实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女儿。”
韦齐的表情没有丁点的波澜。他看上去并不领情,这让我非常失望。
韦齐平淡地说:“姚慧,我知道你在帮助龙飞收集会员的黑资料。你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孩子,愚蠢、无知,我准备原谅你。但是,如果你再违背我的意思,你的结局会非常差。”
我打了一个寒颤,手指不住地抽搐。
我只能握紧了拳头。
我不禁心想,如果韦齐褪下面具,是不是活脱脱一个恶鬼的形象呢?
“至于你外婆嘛,你不用担心。周兰去了医院照顾她,医生正用最好的药治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