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没摔伤前,每天不到三点就醒了。她骑着三轮车,来到批发市场,然后拉到菜市场上吆喝着卖菜,每天赚个一百多块钱,就是为了给我存嫁妆。
“我要让我的小宝贝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有一个晚上,当外婆数完钱后,她开心地告诉我。
现在外婆病了,我不能失去工作,不能停下来。
下午两点,我推着清洁推车,准时出现在六层,开始打扫会员的房间。
厦贵坊虽然有专门的清洁工,但她们只能做一层和地下室的清洁工作,二层以上的每一层,都有专门的服务员来做清洁工作。
我坐直梯来到六层。
这里很大,也很绕,每个房间都有名字,大都以城市命名,门前还飘着属于自己的旗帜。
名如其人,“秦淮河”是明星黄波波给自己的房间取的名字。
房间外的屏幕上显示可以打扫,我用房卡划开房间,进入屋内。
两侧是黄波波的蜡像,真人大小,看上去跟真的一样。一个蜡像的头型是鸡冠头,一个中分,都做出跳舞的样子,像张牙舞爪的大马猴。
大厅大约一百多平,除了客厅,还有三间卧房。地板上散落着七八只酒瓶,脏衣服落在沙发和茶几上
我工作时很专注,说实话,我也挺享受,因为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我取出推车上的工具和清洁用品,将地面打扫得一干二净,将台面擦得纤尘不染,将脏污的洗手间收拾得洁白无瑕。
打扫完后,我用特制的对讲机告诉孙友强。
五分钟后,他带着两名保安出现。
他们打开手提箱,掏出稀奇古怪的仪器,开始了检测。
这是老板的规定,每次打扫完,都要探测房间里没有任何电子和数码设备,以确保会员的隐私没有丁点的泄露。
会所的老板很神秘,我从未见过,也没听说哪位员工见过他。管理的事务是由儿子和女儿两人负责。
老板的儿子叫周博,我见过他几次。
周公子喜欢刺激的东西,尤其是冲浪。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冲浪池。偶尔来会所时,他坐自己的飞行伞上下班。
他很高,长得也帅,但情绪喜怒无常,经常毫无缘由地大发脾气。
有一次,不知道我说的那句话惹到了他,他先发火,然后无端地张嘴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我感觉到他的笑声里没有好意,很可能是嘲讽。
老板的女儿周兰则完全不一样。
她长着一张小圆脸,大眼睛、鼻子丰满、下巴圆润,人很漂亮,一头柔顺的黑发垂在腰间,皮肤细腻如婴儿,衣着上更让人无可挑剔。
在不同的场合,她总会披上得体的衣服,像一颗闪亮的星星,耀眼,但不刺眼。
她举止端庄,简直像画里的美人。更可贵的是,她有一颗美好的心灵,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与趾高气昂的弟弟不同,周兰平易近人。
我负责打扫周兰的房间,每次见到她时,她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有一次,她把我领到化妆间,给我化妆呢。
她的衣帽间非常非常大,水晶玻璃柜里的各种衣服琳良满目,有一万多件,且每天都有新衣服进入,称得上女人的梦幻之地。
我们身量相仿,她经常让我试衣服,还把自己的衣服赠送给我。我非常感激。
我喜欢周兰的原因不是这些,而是她说话的方式。
对于我来说,男人说话虽然直白,但伤害性很大。女人说话则绕来绕去,还带着让我困惑的表情,我经常错失关键的点,还抱着细枝末节的东西不放。
周兰不一样,她话语简单,不虚伪,表情和想法也能对得上号,听上去很舒服。如果说领班龙飞带我入了门,周兰则是我坚持下来的动力。
我把她当成了朋友,还是唯一的女性朋友,但我从来没说出来,因为我们的出身截然不同。
她是高不可攀的富n代,我是毫不起眼的会所服务员,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巨大鸿沟。
我来到后院,与其他服务员一起布置黄波波的婚礼现场。
很快,我们把后院布置成一片由玫瑰花、鸡冠花、兰花和杜鹃花组成的海洋。
周兰身穿蓝裙子,站在鲜花做成的拱形门下。
我发现她的精神不是很好,眼睛有点泛红,红色的唇膏溢出了嘴角。她平常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连忙拿出干净的手帕,从后面递给她,并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周兰对我一笑。她接过手帕,擦掉了嘴角的唇膏。
布置完婚礼现场后,时间来到了晚上,
我进入员工餐厅用晚餐。我刚坐下,领班龙飞走过来。
他身穿一尘不染的蓝西装,散发出一股莲花般的清雅馨香,坐在了我的对面。
从哪个角度看,龙飞都长得恰到好处,贴心、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