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空中的气流肉眼可见的出现明显的波动，下一秒，充满杀机的光团在触碰到不明物时，顷刻化为乌有，仿佛不曾出现过般，连一丝痕迹都寻不到。
灵力消散的同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浮现在纪凝谙眼前。
紫衣、墨发、乌眸，还有一张轮廓分明且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容颜，此时的他，周身气息内敛，没有一丝妖魔之气，但她就是能感觉到此人绝非修仙者。
真没想到，这灵清派真是大不如从前了，现如今，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灵清派，不过能瞬间化解她的灵力倒也有几分本事。
就在纪凝谙准备再次出手之际，只看到眼前的人敛眉垂眼，半低下头，十分恭敬地喊了一句：“师父。”
低音的声线说出来的话应该是那种霸气张扬的语调，但此时的语调中却流露出那种带着委屈的软糯感，仿佛能想象到一只大狗狗撒娇似的向你委屈抱怨。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面前的人分明是青年模样，她可记得自己从来没收过这么大的徒弟，难道是在她昏睡的时候，掌门师兄替她收的？想想也不可能啊。
“你是何人，居然来我这乱攀关系，再者，本君可从来没有身为妖邪的徒弟。”
不知是哪个点触到他，他猛然身形一僵，脸色看着都白了些许。
纪凝谙警惕怀疑地上下审视着他，蓦然，清风拂动，耳边不知从何处，竟然传来一阵阵清悦地铃铛声。
她闻声寻去，目光落在他脖颈处，倏然凝住，瞳孔霎时微张，“极……极玄？”
原来仿佛昨日还在她面前嘤嘤掉眼泪的乖巧无辜的小徒弟，现在……现在居然真的成了嗜杀成性的魔！不仅仅是变了个模样，就连气质也不再是纯白无害的小可怜。
纪凝谙难以置信地往后倒退一步，时间太过于短暂，她有点儿不能接受啊……
或许三百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真的有点太长，长到把一个她原本熟悉的人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在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眼前的极玄的确是杀害掌门师兄的罪魁祸首。
她拧紧眉间，脸上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眼神很是陌生，冷漠地道：“极玄，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本君面前？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一瞬间，极玄眼眸泛红，脸色苍白难看，就连唇瓣都开始发白微颤。
在他记忆中，纪凝谙从未对他说过如此重的话，甚至在他心中从未想过她会有一天这样对他。
此刻极玄的心就像被人捏住似的揪疼揪疼的，疼到好似快要喘不上来气，这样的痛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犹然记得第一次这样痛的感觉，是他年少气盛、不顾生死的灭了敌族，身受重伤被叔父带回灵清派的时候。
“滚出灵清派，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旋即纪凝谙转身就要离去，哪知身后的人踉跄着步伐快速上前，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袖，纪凝谙侧过身，抬手，带着灵力的衣袖直接甩了出去。
没想到极玄丝毫不顾及一切，就算被攻击也没有要还手，甚至连防护自身的术法都不曾施展，更让人震惊的是他居然直接跪了下来，满脸的难过和急切。
“师父，徒儿错了…真的知错了，别这样对我……”
终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中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顺着白皙的脸庞滴落在被他紧抓不放的衣袖上，逐渐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看着他这般崩溃的模样，纪凝谙愣了愣，不过一会儿，闭上双眼，还是狠了狠心，抬起另一只手，啪！径直甩了他一巴掌。
他能这么心狠手辣地对其他人，总有一天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
纪凝谙你清醒一点儿，你的心软只能给谢温，不能给任何人！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刹那间，万物静止。
极玄的头被打偏在一侧，白皙的侧脸瞬间浮现出通红的指印，由此可见她到底没有收起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