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经过一夜洗礼的天空格外干净清爽,暖黄色的阳光灿烂且朝气蓬勃,透过窗棂折射进屋内。
恰好有几缕余晖跳跃在那张白皙的脸颊上,刺目的亮光惹得主人蹙起黛眉。
纪凝谙伸手挡在脸上,眉眼间浮现一丝燥意,几息之后,她像是想起什么,赶忙起身,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却发现床榻之上,空空如也,且银白丝绸暗纹的被褥整齐地摆放在一侧,好似根本没人睡过一般。
“放肆!”
就在这时,忽闻门外传来一声怒斥,紧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她脸上一惊,心里瞬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转头走去打开门,提起裙摆赶紧往院子里小跑着去。
院中,谢温冷着脸,手里的剑指着眼前这个从师父房间走出来的少年,目光凌厉地紧盯着他。
经过方才短暂的交锋,他发现这个人使用的是外门弟子的身法,虽然看似落于下乘,实际上处处避开要害,甚至隐约间流露出几分不像是外门弟子使用的诡异身法。
而且……
他的视线往下移,满是敌意,停在身穿黑色外袍的极玄锁骨处露出的蓝白衣襟,唇逐渐抿紧。
这件衣服分明就是师父让人特意为自己做的弟子服,那日送来,因为尺寸有些不合适,师父就拿走说是送回去改,如今改是改好了,却穿在不该穿的人身上。
极玄眸光冷漠,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姿态傲慢里夹杂着几分轻视,这让一向是天之骄子的谢温很是不悦。
谢温身形一动,手中的剑极速朝着极玄攻击,极玄脚下微移,刚要避开时,抬眸间落入一道身影,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半垂下黑眸,身体一动不动,抬手直接抓住锋利的剑身。
伴随着滋滋灼烧的声音,浓郁猩红的血液顷刻间盈满剑身,鲜血从指缝流出,嘀嗒嘀嗒地落在青石板上冒着烟气。
纪凝谙见此情景,面露慌乱,失声喊出:“谢温!”
她走上前,却是第一时间慌忙地查看谢温的状况。
“谢温,可有受伤?”
他轻扬嘴角,摇摇头。
就在谢温要把剑抽出时,发现原本握住剑身而手上鲜血淋漓的少年,把剑抓得更紧了。
极玄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在变得极为阴郁和狠戾,仿佛在一瞬间被什么激怒了一般。
“没事就好。”纪凝谙松了口气,感到一丝不对劲后,回头疑惑看向黑袍少年。
极玄眼睫轻眨,垂下眼帘,顺势避开她探究的目光,缓缓松开手,极为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刺痛到发烫发麻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心脏不由得紧缩。
再次抬起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依旧是纪凝谙熟悉的清澈无辜,犹如稚子般无害透亮,神色流露出些许彷徨和不安。
“你回去吧,昨夜之事无须担心,本君会处理。”
纪凝谙淡淡说道,面色无波无澜,全然没有昨晚的温柔,仿佛他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
昨夜之事?是什么事?
谢温疑惑地看向纪凝谙,昨夜在师父房间的人真的是他……可一个寻常的外门弟子,为什么无垢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想法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想着,他带着怀疑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着极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
极玄不动声色地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去,在即将走出院门时,偏过头侧目望了一眼他们,而纪凝谙两人早已结伴同行,那背影看上去真是师徒情深。
“师父,方才我见那人穿得衣衫极为眼熟,好像是……”
谢温倒是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衣服的不同。
纪凝谙这才想起来,她让人做的弟子服给他了,歉意地道:“昨夜忽闻后山有妖兽异动,为师便去一探究竟,才救了那名弟子,当时他身受重伤,为了救治,我就把他的衣服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