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那个人就是你要收的徒弟吗?”
虚木圣人望着不远处的少年,神色莫测高深。
她点点头,拿起茶杯轻抿着,应了声对。
“你怎么突然想到收徒弟?你这丫头不是一向最不耐烦做琐碎之事吗?”
“顺势而为罢了……怎么?是有何不妥吗?”
纪凝谙轻挑起眉,心想着难不成这老头还觉得自己会误人子弟不成?
虚木圣人用茶盖轻刮着茶沫,从烟雾缭绕的朦胧间撇了一眼纪凝谙,瞬间看清她神情,顿时哈哈大笑,“你呀你呀…老头子我对你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谈笑风生间,虚木圣人渐渐敛起笑意,稍显正色:“丫头,老头子也是希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要让自己后悔。”
“后悔?!我从来都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一个决定。”
四目相对,她说得十分笃定。
殊不知方才所说的话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让她尝到追悔莫及的滋味,当然,这是后话。
“那就好…”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呢喃着,沉静片刻,又道:“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去哪儿,就去桃花源,你知道位置的,我曾告知于你。”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突然发现你今天很奇怪啊,难道说你是算出什么了吗?”
纪凝谙颦起眉,眼神狐疑地看着他。
“你从来不给我卜卦的。”
虚木圣人淡笑一声,嘴边叹息声随着话语溢出:“丫头…今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也该走了,往后你自己一个人须要多加小心……”
这好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的样子看得她更加的迷糊困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连你也不能说出来吗?!”
眼前的画面一转,两人出现在山门,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萧瑟背影,纪凝谙忽然悲从心起,脚下忍不住追出去几步。
突然,虚木圣人停下行走的脚步,转身回头,笑道:“丫头,我想听你唤我一声师父,可以吗?”
触及到他隐含着期待的目光,纪凝谙终是不忍他失望,正色微笑起说:“师父!”声音清脆灵动,是面对敬重的长辈该有的活泼俏皮。
“好徒儿……回去吧。”
虚木圣人笑着应声,声音里藏着几分哽咽,心满意足,转身之际动作洒脱利落,却在背对着她的那一刻,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眸顿时微红,一股热泪盈满眼底。
干预天机是会遭天谴的。然,他拼尽全身功力而窥探到的一丝天机,已经让他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大限将至,他已然时日无多,能在有生之年听到他中意的徒弟唤他一声师父,倒也没什么憾事了,反正与他同期的修仙道友们早已经消失了。
剩下他一个人活到现在,还收到一个好徒儿,也知足了。
纪凝谙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寂寥孤独的背影,似有所感,一行清泪划过脸庞,嘀嗒──砸在长了些许苔藓的石路上。
“师父?”
一声呼唤瞬间将沉浸在回想中的纪凝谙拉回现实。
眼前出现的一张充满少年感的脸庞,让她下意识地拉开了些距离。
谢温疑惑地望着她。
纪凝谙摇摇头,手往后撑起,随即站起身,往前走,站在怪石嶙峋的崖岩边处,眺望远方。
数千座大小不一的山峰连绵起伏地或藏在云海之中,或伫立在天地万物中,丝丝缕缕白雾缠绕住那一抹碧色,犹如身穿绿罗裙的少女臂弯处围绕着一条白绫。
如诗如画,仿佛让人置身于仙境之中。
“谢温。”
他缓缓靠近站在身侧。
纪凝谙又道:“你且看着这山川苍峰、云海翻腾,作何感想?”
顶峰忽来狂风凛冽,吹得衣摆猎猎作响,墨发飞舞在半空,肆意摇曳。
“畅快…”
可不就是畅快嘛,站在顶峰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脚下的一切,就像是世间万物被踩在脚下一般,那种掌控感和酣畅淋漓的肆意感不是亲身体会是无法言语出来的。
“记住现在的感觉,保持灵台清明,现在开始闭眼打坐,它会带领你找到通往修仙的路,这是属于你自己的通天大道。”
听言,谢温迅速就地而坐,耳边师父的声音空灵飘渺,像是在远方又像近在咫尺。
“还记得你看过的那些书吗,应该是怎么引灵入体……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