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李容若突地开口:“伤口怎么样?”
他等了一会,始终不见她回应。
抬头一看,无声笑起,眼底有着清晰可见的柔和。
只见莫笑笑的下巴靠在他肩膀处睡了过去。
“吁……”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阿炀手一撑跳下马车,朵儿紧随其后。
“扣扣……”他敲了敲车门,“公子,到了。”
每到节日时期,街市上总是比平常要热闹喧嚣,人声鼎沸,走到哪里都是一派欣欣向荣,欢声笑语,即便是寒冷的冬至也没能阻止百姓的游街的兴致。
马车停在一处名叫秋水居的酒楼前,酒楼就坐落于湖边,打开窗户便能在房中欣赏到湖泊美景。
湖上数不尽的船只挂着烛灯摇曳在带着凉意的清风中,点亮了这喧嚣的漫漫长夜。
朵儿看着李容若抱着熟睡的莫笑笑下了马车,“小……姐。”刚高声开口的话音在他皱起的眉间慢慢熄了下来。
她连忙低下头,神情惶恐。
酒楼的小厮非常有眼力劲,赶忙上前招待这位衣着气度不凡的贵客。
“公子,您来了,快,楼上请,您常用的包间小店一直备着。”小厮卑躬屈膝谄媚地笑了笑,时不时搓着手心。
“还是老样子吗?公子。”
阿炀面无表情地伸手拦住想跟上前的小厮,看着朵儿也想跟着上去,道:“你和我一起点菜吧。“
所幸现在正是街市热闹的时候,一楼下并没有太多的人,只是偶尔会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识得的人会连忙低下头,与旁边的同伴窃窃私语,八卦一通。
李容若抱着莫笑笑来到二楼,脚尖轻轻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走进去的瞬间脚踝一勾,门就关上了。
就在这时,莫笑笑一声呢喃,悠悠转醒。
她睁开双眸,映入眼中的是头上陌生的白色帏帐,她转过头,便见李容若倚靠在窗边,手里还拿着一本蓝皮书册看得十分入神。
“醒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没离过手册,还顺手翻了一页,没抬头,却能很清楚地知道房间里的动静。
莫笑笑没回应,打量了一眼房间,便被窗外的热闹声吸引,连忙下了床,鞋子都没穿,迫不及待地跑到窗前看着底下的人间烟火。
眼底忽然窜进一双雪白的罗袜,李容若眉目间无意识蹙起。
“阿秋,去把绣鞋穿上。”
“嗯嗯。”
莫笑笑虽应着声,但还是被窗外的景色迷了眼,半点不为所动。
他凝视了片刻,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今正值冬季,正是寒凉的时候,如此随意,再加上身上有伤,到时候寒气入体,娇气的小丫头又该哼哼唧唧喊难受了。
他把手中的书册放到一旁,走到床前拿起地上浅青色的绣鞋放到莫笑笑脚边。
“穿鞋。”
李容若弯下腰放下绣鞋,耐心地提醒她。
现下这般好脾气,简直是跟之前判若两人。
突地,一只雪白的娇小的足伸到眼底,他有些怔住,抬起头。只见她明眸皓齿,一双笑得似月牙的眼,樱唇微翘。
看似乖巧的白皙脸颊,实则满是娇纵。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足,另外一只手拿起绣鞋往上套。
“满意了?让堂堂御北将军给你一个小丫头穿鞋。”
莫笑笑摇了摇头,虽是笑着,但眼神透露着一股认真:“我只知道在我面前的是李容若,也只是李容若,没有任何附加的身份。”
李容若垂下眸,眸中晦涩难懂,而后唇角微勾,走到一旁净了净手,“走吧,带你去游湖。”
莫笑笑上前牵住他的手心,感觉还不够亲密一般,柔若无骨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推开门,先一步拉着他就往外走。
行走间她回眸一笑,头上那支青碧色珍珠流苏步摇随着步伐来回轻轻摇晃,似要晃花人的眼睛。
他漆黑的眸光微微闪动,映入眼中那支送予她的流苏步摇,一直晃啊晃啊……乱人心弦。
窗外,一阵凛冽的冷风萧瑟吹进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桌上的蓝皮书册被吹的哗啦作响,最后停在一页上,写着:太子李泽宸今在泉州私自开采铁矿,未有上报,恐有秘密筑造兵器之嫌,近月来更有甚者大量购买马匹、招收护院,腰间似坠挂有莫府令牌,疑似同谋。
私采铁矿,秘造兵器,招收大量小厮护院,豢养马匹,疑似密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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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繁星点点,乌云蔽月,忽而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小女孩的手心里,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女孩欣喜若狂地看着落在通红的掌心中的小雪花,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妇人,兴奋地喊:“娘亲!娘亲!花!漂亮的雪花。”
妇人面带微笑,眼含宠溺地抱起小女孩,“来,娘亲看看,哇!真是漂亮极了!肯定是老天爷爷看小玉儿长得太可爱了,所以呀,才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落在小玉儿手里啊。”
小女孩被逗得呵呵直笑。
街上行人纷纷停下行走的脚步,面带笑容,满心欢喜地迎接着今年第一场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