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轱辘地滚过覆盖在青板石上薄薄一层的白雪,行驶一段时间后,在莫府后门停了下来。
“吁………”
阿炀跳下马车,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零星雪花,随后上前打开车门。
而朵儿则撑着一柄罗伞,候在一旁,等待车上的人下来。
李容若探出身子,下了马车,转身伸出手心,后面的莫笑笑随即搭上去,一个用劲下了马车。
她披着月牙白的绒毛斗篷,俏生生地伫立在这漫天飞雪的夜里。
朵儿举着罗伞赶忙上前遮挡。
“快些回去,莫要着凉了。”李容若低下头轻声说道,垂眼间皆是她的身影。
莫笑笑至若惘然,双手捧起他那被风吹得冰凉凉的手,哈了口气。
一股热乎乎,暖洋洋带着少女馨香的气息扑在手心,李容若便觉此时心悸不已。
她莞尔一笑:“你看看你的手多冷,我要回去了,你就别站在这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似情难自已,终低下头,俯身在她粉白色的唇角处轻轻落下一吻。
冰凉又炽热,唇角是冰凉的,心底是炽热的。
朵儿和阿炀很自觉的转过身去。
这场雪可谓是下得很及时,掩盖了暗藏在暗处的腥风血雨。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先来的却是这皑皑白雪。
李容若望着莫笑笑的身影一步步走进莫府,最后朵儿向他行了行礼,关上了门。
他的神色瞬间冷凝,一手负在身后,语气微冷:“事情如何?”
阿炀上前两步,低着头表情恭敬:“公子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中。”
他说完后并没有退后,微微抬起头来,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李容若偏头睨了他一眼,眼神漠然:“你想说什么?”
阿炀忐忑地开口:“公子,属下并非是为阿铭求情,属下知道,他犯的罪过便是死一万次也在所不惜。”
“只是如今至砗刚山已过去一月有余,而阿斌也已经收尽万般刑罚,属下斗胆恳请公子看在多年主仆情分上赐他一死。”
紧接着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可以说是距离过去砗刚山剿匪时间过去多久,阿斌便遭受了多久的酷刑,原本应该是已经不在人世,可李容若硬生生地让人用续命人参吊着一口气。
李容若嗤笑一声,冷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本殿下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阿炀如临大敌,惶恐地磕下头:“殿下赎罪,属下罪该万死!”
李容若踏着薄薄霜雪施施然走过他身边,上了马车。
“还愣住做什么?需要本殿下请你吗?”
听到此话,阿炀急忙起身,心底却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训斥,并没有直接拒绝。
………
冬节一过,元日将至。
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府上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盼望着卸下重担,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自冬节一别,莫笑笑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李容若,说是身居要职,在外有要事在身,特别是临近年关,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民间小玩意儿源源不断地送到莫笑笑手中。
可即便有这些新奇玩意儿讨她欢心,但她总有种被转移注意力的错觉,以至于每次隐隐察觉到府里的压迫紧张氛围,都被自己忽略过去。
水光阁内,此时莫笑笑正端坐在桌前,纤细白嫩的手指处把玩着一柄镶满瑰丽宝石的匕首。
刀柄连带着刀身只有一尺长,华丽又漂亮,充满异域风情,就像贵族腰间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她抽出刀身细细端详,心想,其实也并非是华而不实,起码这是开了刃的。刀尖寒光凛凛,锋芒毕露,一股森寒的冷芒扑面而来。
“小姐,这六殿下怎么能送您这么危险的兵器呢,这太危险了,您千万小心手呀。”
朵儿一脸紧张,眼神担忧地看着莫笑笑手里的匕首。
她忍不住笑出声,“哎呀,朵儿啊,哪有你想的这么危险啊。”
朵儿嘟起嘴,跺了跺脚,表情有些羞愤:“小姐!”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该去用膳咯。”
莫笑笑擦了擦溢出来的眼泪花,起身往外走去。
饭桌上,四人安静地用着饭,沉默无言。
忽然间莫父开口说道:“秋儿,那次赏花大会上,你有和太子接触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