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些胡人在相互大声谈笑着,或是炫耀着之前的什么疤痕,亦或是在什么地方获取了什么物品,又是多么的珍贵,换了多少的牛羊等等……
在山道两侧的高处,胡人头目笑眯眯的看着在脚下走过去的儿郎。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这就是胡人的生活。
所以,想要改变胡人的观念,就需要先改变胡人的生活。
历史已经证明了,像是山东人那样叉着腰站在高处说话,是永远无法改变胡人的观念的,不论是汉代,还是后续的封建王朝……
这些胡人兴高采烈的奔向了渔阳,以为这一次和之前的所有没有什么区别,但浑然不知道某些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
……
……
张郃带着一支部队,越过了清河,并没有参与到渔阳周边的攻伐,或是劫掠之中,而是直奔赵云点出的另外一条通道。
居庸山道。
常山新城并不是在原本大汉的常山郡内,这就像是大汉当下也有不少人是遥领了某地侯爵一样,是属于对于某个地方的一种态度,亦或是一种纪念。
从渔阳而下,是蓟县,是整个幽州的核心地带,一旦渔阳防线被攻破,那么不仅是幽州核心受到威胁,同时也会影响到冀州北部区域。
因此在没有胜之前,先要考虑怎么退,而赵云就是确保了古北口的通畅,而另外一条道路则是备用的方向,也就是居庸关道。
当年刘虞,就是死于居庸城。
刘虞一度以为可以用嘴炮降服公孙瓒……
就像是山东人觉得可以和胡人讲述孔孟之道一样。
讲道理不是不可以,但是什么时候讲就很关键了。就像是大多数的山东人,但凡是读了一点经书的,大体上都能知道二柄之道,可是要怎么用,却不清楚了。
张郃回头而望,群山漫漫如黛。
或许此时已经有胡人大部队在渔阳周边破坏和劫掠了。
说实在的,张郃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心情。他同样也能感觉得到赵云心中也一样是充满了矛盾。不过张郃同意赵云的策略,改变胡人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必须要先顺其势,堵不如疏,借刀杀人,弱其体,疲其筋骨,方可将其降服……
贸易只是后续套上去的缰绳。
胡人没有贸易的意识,是因为胡人没有多少积累可以用来交换。
因为贫瘠,所以连交易都无法做到,而急需某些东西的时候,就只能劫掠。这才是根源矛盾所在,因此想要改变这些,短期策略就是允许这些胡人劫掠渔阳,长期来看就是通过这一次的劫掠,让一部分的胡人拥有一定的资产,从而推动整个游牧民族的结构改变。
要分化胡人部落,首先就要让一部分胡人拥有一定的私产,简单来说就是让一部分胡人先富起来,而这些先富起来的胡人,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私产贡献出来给其他的贫穷胡人均分么?
显然不可能。
这是违背人性的。
胡人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所以当这些富起来的胡人,被部落头人使用了政治手段,强行剥夺了资产的时候,是不是瓦解其头领统治的最好时机?
而被瓦解的,或是叛离了原本部落头人的这些胡人,会选择哪里作为其后续的依托呢?
很简单,却很实用的操作方法。
而在赵云说出的这些手段之时,张郃隐隐约约的看到了背后晃悠着骠骑将军斐潜的影子……
这就是战争。
张郃微微感慨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他的任务上。
虽然说在长途奔袭黑石林之后,又是再次领军奔袭居庸,累是够累的,但是张郃却甘之若饴。毕竟如此一来张郃就不需要面对老东家,即便是当下张郃对于老东家的观感越来越差了。
斥候已经前出十五里,没有侦查到什么敌情,但没有人因此懈怠,依旧按照作战条例一丝不苟的执行。
曹军因为曹纯的失败,大多数都萎缩起来,就像是缩进壳里面的乌龟,不太敢在野外露面。即便是如此,张郃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先驱的一队像是触手一样散出去,为中军和后军确保行进的安全。
张郃看着在丘陵上时不时冒出来挥舞着绿色旗帜的斥候身影,心情居然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战斗的紧张或是恐惧,因为敌人实在是太弱了。
弱的差距,不是在体力上,而是在战略上。
曹纯能否知道赵云已经是站在了北域未来治理统御的角度去看待这一场战事么?他能否知道山东的那一套方法其实已经很落后了么?
或许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