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祁邪用酒精棉将手指反复消毒后, 元幼杉这才看到他身旁放置的医药箱,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下来。
她左边小腿前被划伤了,伤口大约有五厘米长, 伤势不深, 渗出的血珠已经凝固在小腿皮肤上, 应当是突然变成人形后挣扎时撞到了床边哪里。
'原来祁队是担心自己的伤口’, 她轻咳一声,把脑海里冒出的一点旖旎都驱散。
带有刺激性的酒精擦拭到皮肤时, 元幼杉蹙了下眉尖。
她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耐痛能力不仅没有上一个世界那么强,似乎还减弱了。
下意识缩了下腿时, 祁邪扣住脚踝的手掌却稍稍用力, 止住了她的退缩。
“看到之前摔下楼的那个男人的尸体没?”他处理伤口快而轻,消过毒的镊子一挑便将伤处破了的皮碾断。
摔下楼的男人?应该就是五楼被变异鸽子啄碎头颅的青年。
元幼杉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迟疑着点点头。
她脑海中浮现了那时的画面,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觉得……我的这点小伤也会?”
“伤不在大小, 只有有疮面细菌和虫蚁就有可能滋生, 你应该也不想变成他那个样子吧。”
那时青年人坠楼后, 他的双亲痛不欲生,报警又打个医院的电话,结果一个一直占线, 一个根本打不通。
尸身就那么露天放置着,其他居民也不敢靠近处理。
谁知道才过了半天时间,那人的尸身就高度腐烂了,简直面目全非。
还有不少变异虫子将其当成了养料, 画面又可怖又恶心,弥漫的恶臭让附近几栋楼的居民们一打开窗户就能闻到。
如此迅速的腐蚀和变质,在初春很显然是不正常的。
当时元幼杉只是觉得奇怪, 现在被祁邪的话提点后,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
祁邪又道:“按照这几天的温度和湿度,肉质开始变质应该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高度腐烂怎么也需要两天的质变期。如果我的推断没错,这次末世混乱带来的不仅仅是动植物的变异返祖和基因重组,一切自然诞生的有机生物都在变异。”
“包括细菌,也包括病毒。”
他语气淡淡,拿着镊子和纱布处理伤处时,就像是在做学术研究和知识传教。
晕黄的烛光衬在他的镜片上,显得理智却危险。
元幼杉听懂了他的话,抿了抿唇瓣。
她还记得楼下那人的惨状,后来因为味道实在大周围的居民也心怀不满,找到了小区物业中还在的工作人员。
“你们必须把那个人弄走啊,我们也知道他惨,但是你闻闻那味道,总不能让他在那儿烂成水吧!”
“我不管你们怎么搞,小区物业费我们是交了一整年的,既然你们还在社区所里住着那就得给我服务,那死人正对着我们家窗户口,我家孩子那么小晚上都吓得睡不着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物业的工作人员出面,从小区里征了一辆面包车,找到趴在树下哭得几乎昏厥的老夫妻,帮他们一起把青年的尸体搬运到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