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小鱼从姐姐后面走过来，和陶潜打招呼。
周小鹤见状说：“要不你们出去玩吧，店里我帮你张罗。放心，我能应付得来。”
陶潜从周小鹤的语气中听出，她是有意创造他和小鱼在一起相处的机会，心中对这个姐姐充满感激。
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善良女人，从她扔那件深红色的旗袍就能看出来，那件旗袍印有让她羞辱不堪的记忆，她将其扔掉的时候，考虑到也许别人捡去还可以用，特地用一个整洁的袋子装好，放在垃圾桶旁边。这么好的女人宫本却不懂得好好珍惜。
陶潜想起周小鹤的那些裸照和宫本这几天讲述的隐秘故事，他不好意思面对周小鹤，神情有些不自然。
小鱼说：“那就听我姐的吧。反正我店里吃的只有简餐，就那几样，我早吃腻了，估计你也吃腻了，要不你请我出去吃点别的吧，换换口味。”
陶潜喜欢小鱼姐妹俩的口吻，没拿他当外人，让他心里美滋滋的。他和小鱼虽然从来没有表白过，但他能感觉到小鱼和姐姐对他的认可，自己与姐妹俩像是一家人，更增加了他与小鱼在一起的信心。
陶潜问小鱼：“附近你比较熟，你找一家餐馆，我请你。”
两人出了咖啡店，边走边聊，陶潜说：“你姐姐过来帮你，挺好的啊。”
“其实我有我的打算，我想让姐姐锻炼一下，熟悉咖啡馆的经营和服务，然后帮她开一家店，作为‘鱼吐泡泡咖啡馆’的分店，怎么样？”小鱼兴奋地说，“我姐姐的缺点是太不独立，性格又太懦弱，以至于事事只能依靠我姐夫……唉……所以我想帮她自立一些。”
“你的想法不错！你姐姐是应该自立一些。好的婚姻应该让夫妻双方越来越成长，而不是越来越退缩，而你姐……其实你姐姐自身条件很好，只是内心过于畏缩。有你帮她，她会慢慢学会独立。”陶潜笑笑，“你现在厉害了！开连锁店了。”
小鱼带陶潜走了没多远，找到一家不大但很整洁的餐馆。进去以后觉得环境不错，既适合吃饭，又适合聊天。
就餐过程中，俩人说话并不多，陶潜喜欢与小鱼一起吃饭时那种安宁的感觉，原本想说的一些话此刻也不想说了，因为一些事情涉及到她姐姐的隐私，说出来会给她添堵。况且，他和小鱼坐了一会儿之后，心情便不那么压抑了，没有再倾诉的必要了。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小鱼说：“今天一见你，感觉你像有什么心思似的……”
“嗯，你说的对。不过跟你坐了一会儿，心里平和多了。”
“是因为案子吗？”
“嗯。其实我不怕案子难，是案子中的人让我……”陶潜摇摇头说，“破案的时候，有时会碰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残缺的人格，冷漠的情感，丑恶的灵魂……这些东西看多了，有时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感到内心疲惫和无望。”
“嗯，我明白。”小鱼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纤手盖在陶潜的手背上握了握，让他心里暖洋洋的，“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恰恰是你有坚定的心和独到的洞察力，才使你比别人感受到更多的东西。这是一种经历，别人没有的经历，这是做刑警这一行特有的经历和魅力。”
小鱼的话说到了陶潜内心的最深处，这是小鱼最能打动他的地方。陶潜想起前女友陶小蕾劝他离职开厂子挣钱的时候，他舍不得自己的刑侦事业，他在心里劝慰自己的时候，也曾想过小鱼所说的那层意思。做刑警的确可以感受和洞察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一直存在着，只是被他挖出来而已，因此不管有多丑陋，都不应该将其看成自己的负担，而应该看成是一种人性的发掘，是一种获得。
想到这儿，陶潜心里轻松了好多。此刻他有种强烈的愿望，要是此生有小鱼陪伴该多好。
陶潜想得出神，有那么片刻，他静静地看着小鱼，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小鱼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着问：“有什么好看的？”
陶潜这才意识到自己入神了，赶紧掩饰着说：“今天天气不错，外面空气很清新，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好啊，我也这么想。”
他们出了餐馆，先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走着，没走多远，看到一处公园，里面人不多，显得很安静，便进去走了一段。看不远处有个长椅空着，小鱼提议过去坐一会儿。
坐下后，小鱼说：“我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痛快地聊天了。”
“嗯。其实我早想来看你，只是案子比较忙……”
小鱼没看陶潜，而是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幽幽地问：“是那个日本人的案子吧？”
陶潜“嗯”了一声，他见小鱼今天的神情有些特别，像是有话要说。
小鱼又问：“……案子是不是与我姐姐有关？”
“这个……”陶潜听了小鱼的话十分意外。小鱼真是神了！连他想什么都猜到了！他想的这些事，有关她姐姐的隐私，或许她早就知道呢。姐妹间免不了说些体己的话，也许姐姐已经将自己的隐私告诉妹妹了呢。
陶潜不知道如何回答小鱼的问话，张了下嘴又卡在那儿。小鱼并未在意，她又说：“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猜到吧？”
“不是奇怪，而是觉得你真神了，竟然看出我想的事与你姐姐有关，你洞察力太强了！或者说姐姐的事你早就知道一点？”
“其实不是我有多神……”小鱼摇摇头，“我这样问有三个原因，一是你在店里和我姐姐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睛不敢看她，说明你知道了一些她的隐情；二是因为姐姐、姐夫和武野的关系，以前我就察觉出有些怪异；三是我姐夫有一次……有一次说漏嘴了。”
小鱼对姐姐和武野的事竟然知道一点儿，但到底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