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儿,宫本又打电话给陈大柱,说出差时爱上了西北美食,回来之后馋了,便在本市找了一家西北菜,想周末的时候拉上陈大柱一起去吃,陈大柱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宫本请陈大柱吃饭,打算借机拱陈大柱的火,鼓动他去找武野去说理。武野很瞧不起中国人,陈大柱这样一个已经被开除的下层员工找他讨公道,一定会激怒他。
按照双方的脾气,两人都很冲动,肯定会吵起来,说不定会起冲突,拼个你死我活。而陈大柱和武野比起来,身更强、力更壮,收拾武野不在话下,最好能失手造成个意外什么的。
陈大柱果然如宫本所愿,找武野理论去了,但并没有如期望的那样产生冲突,自然没把武野怎么样。
宫本不甘心,又常常找机会与陈大柱喝酒,忽悠他,说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忍气吞声,应该有仇必报,喝高时陈大柱禁不住豪气冲天,附和着宫本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要弄死他!”
听到这儿,陶潜插话问:“陈大柱真的打算杀武野吗?”
宫本抬起眼睛,从对往事的追思中回过神来,说道:“我感觉他真有此打算。”
陶潜点点头,他此前看过宋军对陈大柱的审讯,事后也翻看过审讯记录,据陈大柱供认,他的确有过要弄死武野的念头,他当时也说了一些理由,但说得很概略很宏观,细问之下他便闭口不言。
今天听宫本讲来,陈大柱是受了宫本的鼓动,但陶潜总觉得,纵使陈大柱愚蠢莽撞,仅仅因为被武野开除以及宫本的撺掇,还不足以让陈大柱去杀人。因此,宫本一定还有内情没有讲出来。
陶潜看宫本已经进入状态,不想打断他的陈述,便将脑子中冒出来的疑问放下,说道:“后来呢?”
“后来……”宫本半仰着头,目光转向斜上方,貌似在看什么,实际是在回忆着。
宫本说陈大柱的确有所行动,去武野的住处踩过点,当然住处地址是宫本透露给他的,还在那里埋伏过。
有一次,陈大柱在武野的公寓附近终于等到了武野,把他拦住后,刚说了几句,就被他大骂一顿,还说要报警。陈大柱当时吓坏了,就跑掉了。后来,陈大柱向宫本坦诚,说自己没用,报仇的事他干不了。
“唉——”宫本当时叹了口气,心里失望至极。他发现陈大柱表面强壮彪悍、行事鲁莽,但他徒有其表,胆子很小,而且很自卑,没有与武野作对的勇气,更没有杀掉武野的胆量。因此,靠他搞掉武野是达不到目的!自己的心思白费了。
那时,宫本要除掉武野的想法基本放弃了。如果不能借刀杀人,要杀武野就得冒生命危险,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以身试法的。
“后来……”宫本看了陶潜一眼,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原因我已经交代过,我对武野忍无可忍,才决定亲手除掉他。”
陶潜心中又冒起了一个疑问,想听听宫本怎么说,便问:“案发那天下午,陈大柱到过武野的公寓楼门口,不是巧合吧?是你让他去的吗?你这样做,是为了误导警方吧?”
宫本点点头说:“其实也不是一开始设计好的。刚才讲过,我一直想利用陈大柱,虽然没成吧,但念头一直在。在我下决心动手的那天,我碰到保安队的刘队长,忽然想到了陈大柱,便想设一个套。虽然陈大柱没有胆量杀武野,但前面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可以把他扯上,于是就想让他在案发现场出现一次。当然,这样做到底有用没用,我也没把握,但我心存侥幸,试试也不费什么劲,一旦撞上大运,还能得个彩蛋,真骗到警方,我就赚了!”
陶潜问:“你怎么能让陈大柱去那里呢?他这么听你的?”
“我当然有办法!我告诉陈大柱,说帮他向武野求情了,武野答应让他回公司上班,但他必须给武野道个歉才行,陈大柱自然喜出望外。我给他出主意,说武野爱喝清酒,让他买两瓶,送到武野的住处,顺便道个歉,这事便解决了。那天正好是星期五,都在准备过周末,给武野送酒时机比较好。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又打电话问陈大柱,问他给武野送酒了吗?他说他拿着礼物去找武野,但武野没在,他准备再找机会去看看。他见没见到武野我不关心,他只要去过武野的住处,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的安排真起作用了,我们在监控中看到陈大柱在武野居住的公寓楼前出现过,这是将陈大柱锁定为嫌疑人的线索之一。”
“这样的安排我本来没抱太大希望。”宫本故作不在乎地说,“你们找我打听陈大柱的情况,问我陈大柱离开公司以后的联系方式,我敏感地猜到你们盯上陈大柱了,心里暗喜,真是谢天谢地!天助我也!说明我的安排有效果了!看来老天是站在我这边的!”
陶潜看到宫本的神情中透着一股兴奋,心中十分反感,需要打击他一下,让他清醒清醒,于是说:“老天永远站在公平正义一边,不然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呢!”
宫本听了陶潜的话,脑袋又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