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个狡猾自负的宫本似乎又回来了,陶潜不打算给他机会,说道:“我提醒你!你好像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你唯一能做的,是认真、如实、毫无隐瞒地回答我的问题!”
宫本翻了下眼睛,摇着头说:“我本来就是死罪,我闭口不言,你也拿我没办法。”
“你说的没错!但你也很明白,我今天要问的已经不影响对你的定罪了,你藏着掖着有什么意义呢?”
“我可以说出来,但需要交换,这样我心里才能接受。我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已经算很配合警方了。你现在问的,是你个人感兴趣的问题,已经超出结案所需的范围。如果你有诚心,我可以透露点,如果你跟我摆臭架子,我也没必要奉陪。”
看来,宫本虽然身陷囹圄,但脑子还算清楚,很难被陶潜唬住。陶潜故作遗憾地摇摇头:“你的设计虽然功败垂成,但不失为一件得意之作,如果无人知道,无人喝彩,你不觉得遗憾吗?”
“功败垂成也是败,何况你是胜利者,在你面前,我有什么可喝彩的?”
见宫本不为所动,陶潜想想告诉他也无妨,让他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看破的,也可以打击他的自信。
“好,那我说说。”陶潜将身子仰靠在椅子上,“当初我在鸠田会社走访跟你接触的时候,你一直回避与陈大柱有联系,后来我了解到你和陈大柱一起喝过酒,关系不一般……
“和陈大柱喝酒?谁告诉你的?”宫本转着眼珠琢磨着,“是周小鱼吧?”
陶潜没想到宫本猜中了,他不好否认,但也没承认。
“看来我猜对了!”宫本得意起来,随即变成愤怒的样子,“果然是周小鱼,这个贱货!”
宫本的用词让陶潜十分吃惊,更非常愤怒,周小鱼是他的妻妹,宫本竟然用如此恶毒的字眼儿说她,何况在陶潜心里周小鱼是那么动人。
陶潜拍了下桌子,反感地说:“注意你的用词!请你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
宫本被陶潜说得缩了下脖子,不再说话。陶潜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你自视甚高,与陈大柱在地位、学识、层次上相差甚远,你跟他一起喝酒便显得不同寻常了。在我们抓不到陈大柱的时候,是你提供线索,说你们那儿有个陈大柱的老乡,与陈大柱还有联系。幸亏有你的帮忙,我们才找到了陈大柱的下落。在我们抓到陈大柱以后,他死不认罪,然后是你把两个美女的情书转交给他,把他的父亲从老家接过来,并为他募捐了很多钱,你还亲自去看过他……陈大柱恰恰在此之后,他才认罪……你与陈大柱有这么多关联,我一直认为不是巧合,应该是刻意的谋划。”
“要说谋划,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能事先把所有的细节都设计好,也没有手段让别人听我的摆布。一开始,我只是利用机会把水搅浑。你可能想不到,案发之前本市那次声势浩大的反日游行,是由我挑起的……”
“啊?”陶潜的确没想到这件事与宫本有关,下意识地问,“你挑起的?”
宫本颇为得意地说:“是啊!当时因为钓鱼岛和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中日民间对立很激烈,中国社会的反日情绪点火就着,正在这时,陈大柱被武野开除了,我便编造了一个消息,说本市一家日企的中国工人,上班时受了工伤,日企不仅不给补偿,还把受伤员工开除了。这个消息在网上迅速发酵,最后酿成那次反日游行和骚乱……”
陶潜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是这样的,他问:“这不是造谣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在日企工作,不怕影响你们的效益吗?”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武野这个混蛋感觉在中国不安全,早点滚回国。也想让日本总部明白,这个时候不适合再派日本人来管理驻中国的企业,只能启用中国本土的人才保险,这样我才有上位的机会啊。”
陶潜摇摇头:“为了一己私利,给社会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和恶劣影响!你这样做太自私了!太阴损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为中国人出气啊!”
陶潜心里清楚,宫本的前半句是他的本来心思,而后半句,说自己为中国人出气,纯属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如此自私,怎么可能有如此的正义感呢!
陶潜想到还有许多事情要问,没必要拆穿宫本,于是接着问:“那你怎么利用陈大柱的?”
宫本回味着曾经的杰作,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我动了要除掉武野的念头后,首先想到的是借刀杀人,我怕死,我不想因为那个混蛋让自己吃枪子,而第一个进入我视线的就是陈大柱。那时陈大柱被武野开除,心里肯定恨死了武野。当然,仅仅因为被开除,陈大柱不至于产生杀人的念头,但宫本了解陈大柱,他头脑简单,性格冲动,行事莽撞,有被利用的潜质。放眼周边的人,如果想要借刀杀人或找个替罪羊,陈大柱是唯一可能的人选。”
陶潜见宫本进入了状态,他叙述的过程中,陶潜没有打断他,大多以点头作为回应。宫本说要利用陈大柱,就必须与他建立较为亲密的关系,这样宫本的话他才能听进去。
宫本与陈大柱地位相差太大,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与陈大柱接触呢?
宫本记得陈大柱是西北人,想起有一次请陈大柱帮忙搬东西,留了电话,便给他打电话,谎称自己要到西北出差,听说陈大柱是西北人,请他帮忙推荐一下当地的特色饮食。
陈大柱没想到单位的高管主动跟他联系,自然受宠若惊,于是宫本与陈大柱便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