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脑子形成了一个侦办方案:一是在该城中村的两个出口以及两个网吧的出口处安装监控。为避免打草惊蛇,探头的型号和安装位置要隐蔽,安装过程也要隐蔽;
二是安排警力对这四个点位的探头进行监看,特别注意身材羸弱萎缩、穿着帽衫或戴着帽子、喜欢缩肩缩头的男性;
三是案犯喜欢在雷雨天做案,因此要特别留意雷雨天从外面回来并符合上述特征的人;
四是案犯大概率会将凶器带在身上。因为案犯之所以产生犯罪的冲动,是因为雷电刺激了他,触发他做案,因此他不可能有了冲动再回住处拿凶器或者到商店现买凶器。
陶潜将自己的想法又反复推敲了几遍,把方案想得周全一些。然后他找到张涛,把自己想法说了一下。
张涛听后认真想了想,认为可以试试,然后说:“这样吧,我看你自己手里也有一摊事,我们老霸占着你也不好意思。我们按你的方案去安排布置,你忙自己的事,如果遇到问题我们再向你请教。”
“啥请教啊!你这样说可是忽悠我了,但愿没给你们添乱就好!”
陶潜嘴上这么说,心里认可张涛的想法,这样自己便有精力兼顾武野一案了。
他对张涛说:“这样也行,那我就不参加你们的行动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此后,陶潜又将大脑思考的频道调到武野一案这一档,琢磨着从哪里可以找到宫本的破绽,没想到又有事找上头来。
那天,陶潜在电梯里碰到政治处的马处。陶潜因为武野一案成了熟人,两人热情地打了招呼。
由于电梯里还有别人,便没聊什么。陶潜的楼层先到,临下电梯的时候他说了声:“马处再见。”
陶潜已经走出电梯门,马处忽然冲他说:“找个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陶潜想不出马处找他有什么事,估计与武野一案有关。他先到自己的办公室,倒了杯茶水,边喝边把武野一案的各个环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以便回答马处可能的询问。
然后,他来到马处办公室门前。一敲门,里面有回音,说明马处在。
陶潜进去之后,马处热情地招呼他坐下,问了问陶潜近况如何,然后问:“武野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陶潜简要汇报了自己的想法,说现在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本来他想说说谭队派他参与别的案子的事,牵扯了自己的精力,最后还是忍住没说。要是不小心传到谭队耳朵里,麻烦更多。
马处说:“破案最糟糕的状况是一直找不到头绪,有了怀疑对象就好办了。”
“是啊。不过目前只是我个人的判断,还没找到证据。”
“嗯,一步一步来吧。”马处正了下身子说,“我今天找你来,案子的事只是顺便问问。还有另外一件事……”
陶潜没想到马处找他是为了别的事,一时猜不出来是什么。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马处问:“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因为开棋牌室赌博被派出所抓了?”
陶潜脑袋“嗡”的一声涨大了,马上想到了表弟。前一阵陶潜的表弟因为聚众赌博被抓,舅舅求到自己,自己求组长老孙帮忙,给辖区派出所打电话讲情,将表弟罚款释放。
这件事有点违规,但并不少见。现在看来,马处已经知道了,说明有人把这件事捅到了政治处。
马处的话让陶潜不免紧张起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算小。现在政治处介入了,要是认真对待、公事公办的话,对陶潜的个人发展十分不利。
陶潜不好回答,既不能说有,那就等于承认了;也不能说没有,要是马处已经查实,那会认为陶潜撒谎。
陶潜含糊地问:“……您听谁说的?”
马处见陶潜吞吞吐吐的,心里明白了大概,便说:“我们政治处收到一封匿名信,说你有个朋友因为组织赌博被派出所抓起来了。后来你利用职权出面打招呼,又给放了……”
“马处,我没跟人打过招呼。”陶潜虽然忐忑,但他心里有底儿,因为他说的是实情。当时帮忙找所长说情的老孙,他本人的确没出面打过招呼。
马处又说:“我知道。我们政治处既然接到举报信,就得了解核实一下。这事不宜扩散,我亲自打电话找那个派出所的所长了解了一下,那所长一口咬定没人跟他打过招呼。”
陶潜听后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件事上马处偏向了自己,看情形马处是想小事化了的。这件事虽然是老孙出面打的招呼,却是为了陶潜,政治处要是较起真儿来,陶潜也会很麻烦的,起码会影响领导对他的印象。
马处说:“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谢谢领导爱护!”陶潜诚心诚意地感激。
陶潜临走时,马处又提醒陶潜,要注意身边的小人。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却让陶潜心情十分糟糕。他心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有人整他,他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老孙,因为这件事他没跟别人说过,只有老孙知道。
没想到老孙如此阴损!一边给他帮忙,还说给他争取当组长的机会,一边又给他使绊子,向上面密报,两面三刀,这不是成心毁他吗?如果你不想帮忙的话可以不帮啊!
陶潜想不明白的是,老孙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自己没有得罪过他啊!会不会是谭队指使的呢?现在谭队认定陶潜在武野的案子上跟他做对,一定想找机会整整陶潜的。所以,老孙受谭队指使是最有可能的。
陶潜转念又想,谭队不知道他表弟这档子事啊,何来指使?也许是老孙知道陶潜和谭队的矛盾,为了讨好谭队,向谭队告发了陶潜的事,然后谭队再指使老孙给政治处写信,这样既能整到陶潜,又能撇清谭队的干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谭队也太阴险、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