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鱼笑笑说:“他要是没招供,你怎么可能有闲心出来和我喝咖啡呢?所以,我觉得陈大柱已经招了。”
陶潜拿不准周小鱼这么说,是已经知道陈大柱招供的消息,还是如她所说是推断出来的?他反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找我探听消息啊?”
“你真以为我跟你见面是为了向你探听消息?说不定我比你知道的多呢!”
“噢?有吗?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
“你们抓的叫陈大柱吧?我以前看到过我姐夫和他一起喝过酒,这算你不知道的情况吧?”
周小鱼说笑之间讲出的信息引起了陶潜的注意。按理说,陈大柱和宫本虽然在一个单位工作,但他们的地位相差那么多,没有理由会坐在一起喝酒的。
陶潜曾与宫本聊过几次,宫本总会有意无意地撇清与陈大柱的关系,他怎么会和陈大柱在一起喝过酒呢?
喝酒在中国人的交往中有着特殊的含义,除了一些工作上的应酬,生活中能在一起喝酒的往往是趣味相投的哥们。而宫本骨子里是个孤芳自赏、目高于顶的家伙,怎么可能和陈大柱这样层次的人做朋友呢?
如此的疑问在陶潜的脑子里如火苗一般蹿来蹿去,停不下来。破案就是这样,不合常理的事往往就是值得注意的事。
不过,周小鱼一直在用似真非真、似假还真的语气说话,让陶潜确定不了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陶潜想起自己最近的烦心事,忍不住要在周小鱼面前一吐为快。
他的烦心事涉及了一点儿案情,周小鱼既然已经知道陈大柱认罪了,他讲出来不算违反纪律。
于是,陶潜便将陈大柱认罪、自己对此有疑问、讲出来会得罪领导、不说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以及犹豫要不要离职创业等等,像竹筒倒豆子般地告诉了周小鱼。
周小鱼听完后,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微微想了想说:“我是这样认为的,你内心如此纠结,我认为不是坏事,恰恰说明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你应该为自己心里还有职业的良知和责任而感到高兴……”
这是陶潜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的较真表示认可和赞美,心里感到暖洋洋的,不由自主地换成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周小鱼接着说:“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
其实,陶潜心里还没拿定主意,但周小鱼这么说,让他增加了心里的笃定感。
周小鱼又说:“你可以私下里找领导谈一次,把自己的疑问讲出来,充分尊重领导,自己也可以心安了。至于领导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他要对这个案子负责,而不是你,你的心尽到就行了,你觉得呢?”
陶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于案子的怀疑他已经向谭队旁敲侧击地说过一次,因此可以如周小鱼所说的,不必如此自责。
周小鱼见陶潜听进去了,笑笑说:“我知道你是在考我呢!怎么样?我还不算笨吧?”
周小鱼这样说是在给他台阶下。这个女人真是智慧,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既给别人出了主意,同时又让对方觉得她很尊重他。
周小鱼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呢?让她如此善解人意、洞察人心,有机会的话一定听听她的身世。
陶潜看了对方一眼:“你这么聪明,哪里笨啊?”
不知不觉聊了好多,陶潜看时间不早了,便告辞出来。
回家以后,他仔细琢磨了周小鱼的建议,觉得很有道理,打算找个机会私下里正式向谭队汇报一下对案子的疑问,彻底了却一块心病。
第二天一上班,听内勤说明天刘副局长主持召开专案组会议,武野被杀一案很可能要拍板结案了,陶潜觉得自己的疑问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再找谭队一次!
想到这儿,陶潜急忙去谭队的办公室,来到门口,看到门半开着,他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人应声,看来谭队没在,估计也没走远,不然不会没锁门。
陶潜只得自己先回去,过一会儿再来一趟。他刚转身没走几步,便跟谭队打了个照面。
谭队问:“你找我?有事?”
“是啊,有个情况想跟您汇报一下。”
“好啊,你说吧。”
“……”陶潜四下看了看,觉得在走廊里说有些不自在,“到您办公室行吗?”
“嗯。”谭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陶潜跟进去,把门关上,然后把自己对武野被杀一案的疑点讲了一遍。陶潜留意着谭队的表情,看出谭队不太认可他的观点。
陶潜将自己的怀疑及其根据讲完后,谭队开玩笑地说他侦探电影看多了。
陶潜说的每个疑点都被谭队驳了回来,谭队的话听起来不是没道理,但总有种狡辩的意味,陶潜不由得急躁起来。
他说话的语调变得生硬了许多:“谭队,我刚来刑侦大队的时候,您曾经对我说过,要做一个合格的警察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难道您说过的话已经忘了?”
陶潜平时看似平和,但到了较真的时候便显出性格中的锋芒。
谭队听了,脸色很不好看,队里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好在没有别人在场,不然领导脸上更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