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陶潜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在中国很少有类似的案例,何不把这两个求爱的姑娘当作一个心理学研究案例呢!由于中国特殊的司法传统,很少有对残忍的凶杀案进行公开报道的,也不允许对这种杀人狂魔进行大肆渲染,即使有女人存在屈服于暴虐的心理,也少有机会爱上甚至嫁给残暴的罪犯。就像刚才说到的美国杀人恶魔,如果在中国早被枪毙了,怎么会有机会被美女追求呢!
这个案例对陶潜来说是一个难得的研究机会,他打算在把两封情书交给陈大柱之前,自己先留个底,等案子结束之后,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还能写出一篇论文呢。
这时,谭队开口了:“把这两封信说给大家听听,本来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没想到讨论得还挺热烈的。下面我们开始讨论正事,说说武野被杀的案子,希望大家也能拿出刚才的劲头。”
谭队特殊的热场方式真有效果,接下来大家的讨论不像以往开会那么死板。
有人提出陈大柱死不承认,干脆给他上点手段。大家都看着谭队,心里都明白,有的时候在审讯过程中上手段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审讯的过程往往是一个让嫌疑人心理崩溃的过程,只有心理崩溃了,他才能真正放弃抵抗。上手段对于尽快让罪犯屈服是有作用的,比如不让罪犯睡觉,罪犯困到极点的时候更容易放弃抵抗。
但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做法不符合规定,也容易造成冤案,但有时候也会打个擦边球,偶尔用一用。
谭队想了想,摇摇头说:“这个案子非同小可,社会舆论如此关注,这种小动作容易出问题,到时候不好收场啊!”
陶潜坐在那儿一言不发,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个挥之不去的念头,越琢磨越觉得陈大柱不像真凶。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如何撬开陈大柱的嘴,他犹豫着要不要将心里的狐疑说出来。
谭队看陶潜神情怪怪的,问道:“陶潜,你有什么想法?”
陶潜没想到谭队会直接点他名,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我这个人喜欢胡思乱想啊,有个想法很不成熟……我们现在把注意力都放在陈大柱身上,可不可以考虑其它可能?也许真凶另有其人呢……”
听到陶潜的大胆说法,大家普遍感到很惊异,纷纷去看谭队的脸色。
谭队微微皱了皱眉,立刻打断陶潜:“你不要受社会舆论左右,我们刑警的职责是查出真相,抓住真凶,不能因为网络上有那么多声援陈大柱的声音,我们就打退堂鼓……而且,将陈大柱定位嫌疑人,主要依据你发现的线索,你怎么忽然又推翻了自己原来的想法呢?”
谭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严厉,口气缓和了一些,接着说:“我明白,你发现的线索对我们抓住陈大柱贡献很大,你担心抓错人,这一点我是能理解的。你不要有太多顾虑,你放心,即使我们抓错了,也是我当队长的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陶潜不好再说什么,低下头假装记着什么,以此躲避着大家投过来的目光。
谭队转过头,像是对陶潜也像是对大家说:“从目前的线索来看,陈大柱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谭队的这一句话陶潜是认可的。回首案子的侦破过程,把陈大柱定为主攻方向是最现实的选择,其他的侦查方向线索了了。
其实,陶潜刚才提出那样的疑问,并不是担心侦查方向错了领导会怪罪他,这方面他没有压力,他只是无法放下心里的怀疑。
当然,谭队的考虑也是可以理解的,谭队是领导,而陶潜只是一个普通侦察员,责任由谭队担着呢。
陶潜马上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附和着说:“谭队说得对!我个人觉得,刚才有人提出走亲情路线是条可行的办法。据我了解的情况,在陈大柱的亲人中,跟他感情最亲的是他的爷爷,但现在已经去世了,母亲也跑了,只有父亲还在。我认为有必要去一趟陈大柱的老家,最好能说通他的父亲来一趟,劝劝陈大柱,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谭队说:“陶潜的补充很有道理。”
又讨论了一会儿,看大家没有可说的了,谭队结束了讨论,然后布置两个人去一趟陈大柱的老家,务必把陈大柱的父亲请来。老人家如果提什么条件,都先答应着。
陈大柱父子之间感情非常冷漠,警方的人很有可能说不动老人,因此陶潜心里对请陈大柱父亲来的结果并不是很乐观。而且,即使陈父来了,能起多大作用也难说。
但目前情况下,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陈大柱的老家很偏远,而且没通高铁,只能坐普通火车去,下了火车还得坐长途车。
现在火车票很难买,听说是刑侦大队出面找铁路的公安系统帮忙,才搞了两张第二天的卧铺票。
在陈大柱的父亲没接来之前,对陈大柱的审讯只能先放一放。
第二天,陶潜打算把那两封写给陈大柱的情书尽快交给他,便先将信复印留底,然后准备把信亲手交给陈大柱。
陶潜之所以想亲手把信当面交给陈大柱,是想看看陈大柱拿到信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在看守所,警察把陈大柱带出来,陶潜差点儿没认出来他。
陈大柱被抓捕归案后,宋军立即对他进行了突审,此后陶潜再也没见过他。
短短几天,陈大柱像换了一个人,原本脏兮兮的衣服换成了蓝白相间的囚服,原来那头浓密且乱蓬蓬的头发被剃成了小平头,参差不齐的胡子也挂掉了,还显得比刚被捕的时候胖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