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主管应了一声,打电话叫来了人力资源主管。陶潜请人力主管查一下近一、两年被公司辞退的员工名单和联系方式。然后一一问了这些人因为什么被辞退的,辞退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激烈的争执,辞退之后有谁闹过,等等。
随后,又找了几个与武野社长接触较多的人,问了些问题,主要包括武野社长家人的情况,在中国有什么朋友或仇人,跟谁来往比较多,与什么人有过争执和矛盾,与公司里员工的关系如何,等等。
询问过程并不顺利,被询问的人大都十分谨慎,能不说的就不说,能少说的就少说。经过陶潜一再解释,保证对谈话内容绝对保密,才有人透了一点东西,好在最后想了解的基本上弄清楚了。
据了解,武野社长一个人来中国,没见他家里人来过。他平时很看不起中国人,有人听过他用日语骂中国的员工是“中国猪”。他在公司里没什么朋友,在当地也听说他有朋友经常来往。
被叫来了解情况的员工说话都不多,从语气看,好像都不太喜欢武野先生。当陶潜问起武野先生与员工的关系时,有人用嘲弄的口气说“日本公司不都这样吗!”,能听出对武野社长十分不满。
有个情况引起了陶潜的注意,今年有两个员工是被鸠田会社开除的,一个叫陈大柱,一个叫吴根生。在陶潜的追问下,主管才承认单位里仍留有这两人的资料。
陶潜要求将资料调出来看一看,并复印了一套带走。资料里有照片,陶潜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主修犯罪心理学的陶潜看一个人,首先喜欢看其眼神。他对着这两个人的照片端详了半天,感觉叫陈大柱的人,眼神里透着一种冷漠、自卑和暴戾。在他经办的案件中,很多案犯有这样的眼神。
在问到谁跟武野先生关系比较近时,很多人都提到宫本先生,听说武野社长去宫本家里做过客。问起他们俩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渊源,谁都说不太清楚。有人提起宫本先生去日本留过学,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到了下午3点多钟,陶潜记挂着谭队的要求。谭队要各组下班前赶回队里碰头,把各自了解到的情况汇总一下,看看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陶潜回刑侦大队的路上没堵车,很快就到了。他先到会议室转了一圈,没见到人,看来自己来得太早,便先到自己组里照个面。碰到组长老孙刚巧在,便和他聊了一会儿。
陶潜和老孙关系很好。他调到刑侦大队之后,参加了几次案子,老孙对他越来越欣赏,有案子都愿意听他的看法。陶潜听说老孙是部队转业的干部,这些年干刑警,总顾不上家,跟老婆的感情非常糟糕,加上他脾气急,吵架是常事,闹过好几次离婚,孩子对他意见也很大。
为此,老孙曾私下对陶潜说他干够了,不想干组长了,他向队里推荐陶潜来接替他。后来谭队对陶潜说起过,有意考虑让他接替老孙担任四组的组长,陶潜不清楚是老孙主动提出来的还是队里的想法。不管怎样,陶潜心里十分感激老孙对自己的看重。
老孙见到陶潜,感觉非常亲切,高兴地说:“你怎么又被抽到专案组了?还是回组里来吧,组里更需要你。赶快接我这摊儿,我真干不动了。”
陶潜谦虚地说:“您正当年呢!我还得跟您学多几年。”
“我跟你可没来虚的。你就当是成全我吧,我真想从一线退下来,多陪陪老婆孩子。这些年亏欠他们太多,再不顾家,说不定哪天他们真的不认我了。”
“哪能呢!工作家庭可以两不误啊。”
“你没结婚,还体会不到。干刑警这一行,家庭出问题的不少啊。跟你说实话,按我的年龄和学历,我已经没机会往上爬了。既然上不去,不如早点把拉车的套卸下来,好有精力多顾顾家。”
“我记得您以前不喜欢回家待着啊。”
“是啊,一回家老婆就唠叨个没完,烦!不过,到了我这个年龄,想法大不一样了。现在不怕唠叨了,有人唠叨说明还有人惦记着自己,总比没人理强啊,对吧?”
看老孙如此推心置腹,陶潜心里很感动。他想起女友要他改行的事,这几天真没仔细考虑过。他觉得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起码得等日本人被杀一案结束之后再说。而且,谭队和老孙对自己这么好,更不好意思提辞职的事了。
女友提出让他改行,由她父亲扶持他去创业,对他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以后很难再有。可现在他被抽到专案组,有机会参与这样一个复杂大案的侦破,让他心里非常兴奋。尽管他是个小角色,但有机会亲身经历如此大案也足以让他神往。他心里被两股力量拉扯着,让他一时难以下决心。
他最后决定,辞职的事等到案子破了之后再说吧。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此后参与破案的经历并不顺利,并与领导产生了很大的矛盾,以致在案子侦破的中间他又萌生了辞职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