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拨弄着烟滤纸:“寒暄也该结束了。郑队,聊正事吧。”
“哪件不是正事?”郑敬风瞪他,“我问你,你的命不是正事?外面那大广电塔投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不是正事?你是没看手机,现在网上都吵翻了,你真行啊谢清呈,那么一个□□组织被你惹的专门找了你的视频免费投送,你说这算不算正事?还有档案馆爆炸时你和你那个小朋友两个人在里面,是,我是相信这事儿就和你俩交代的一样,但上面能那么认为吗?程序能那么走吗?你还要接受调查,你那个小朋友也是。这算不算正事?还有,你——”
“他的伤怎么样了。”谢清呈打断了郑队的滔滔不绝。
老郑愣了一下。
这是他进屋以来,谢清呈问的第一句有点人味的话。
谢清呈对贺予是内疚的。
他很少会对什么人产生内疚感,尤其是这种年纪比他小太多的人。
说难听的,有时候谢清呈看这些小年轻,都不太像在看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生命。
这并不是说他没把他们当人,而是说他没有太把他们对自己的感情太放在眼里。
贺予也是一样。
尽管谢清呈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年,从贺予七岁起到十四岁,他都是他们家的私人医生,但是谢清呈从来没有把贺予放到过一个能和自己正常对话的高度去过。
他总是在教贺予该做什么,除了单方面的指教之外,他从来没想从贺予身上获得任何东西。
更没觉得他能从一个少年身上获得任何东西。
这是第一次,谢清呈注意到贺予已经长大了。有着他无法忽视的喜怒哀乐,个人意愿。
谢清呈想起贺予临走时那个冰冷的眼神,又看着自己身上渐干的热血,第一次非常清晰地对贺予有了病患之外的情绪触动。
他又问了一遍:“郑队,他怎么样了。”
“你那小朋友是吃错药了吧。”郑敬风摇摇头,“非亲非故,陪你进档案馆。”
“还有你,你怎么可以由着他和你一起闹。跟你一起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谢清呈垂下眼睫。
他当时真是糊涂了,整个人都被十九年来的痛苦撕扯,意识支离破碎,他和贺予一起去档案馆的时候,只想着杀害父母的组织或许在今天就会有一个答案,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其实这种行为已经太过冒险。
直到卢玉珠把枪拿出来的那一刻,他才陡地清醒。
可惜已经迟了。
“你应该庆幸卢玉珠不会用枪,否则你们俩都该死在里面。就算你不死,他死了,你怎么面对他父母?”
说到这里,郑敬风抓了抓头,烦得要命:“说起来,他还是贺继威的儿子,你真他妈行,贺继威的儿子你也敢拿着用。他父母的电话全打我们上头领导那边去了,在问是怎么回事呢,幸好只是打在了手臂上,还没伤着骨头。不然我看你——我看你——”
他狠狠拿手指凌空杵了谢清呈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