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同知没有说一些勉励学生的话吗?”
“说了,他带了一个人在书院转了一下,当时正好是授课时间,他来了也不提前打招呼,都快到门口了才叫人提前说了一下,下官只能中断授课去迎接他,后来下官带着他一起到课室与学生们见了一面。”
“等一下。”陈燚煐突然打断了裴东呈:“白同知不是一个人过来?”
“不是,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裴东呈有点想不起来了:“白同知介绍了,下官有点不记得了。当时下官只是注意白同知,也没怎么关注那人。”裴东呈想了老半天,终究还是没想起来。
“那人的长相、年纪如何?”
“大概四十岁左右,看穿着好像是一名书生,身上倒是带了把剑,身材不高,应该是五尺多,具体长相下官就记不起了。”裴东呈又补充说:“下官以前从未见过他。”
“后来白同知又说了什么呢?”
“和学生们见面后,就说了些勉励的话,说学生们要好好读书,将来高中举人、进士之类的话,白同知又认识张侠,张侠捐钱入学和成为秀才都是白同知举荐的,所以他单独对张侠说了些勉励的话,可惜,他并不知道张侠当时已经放弃考举人了。”
“白同知后来是不是又单独见了张侠,当时你在场,白同知跟张侠说了什么呢?”陈燚煐又追问白林单独找张侠之事。
“这倒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张侠家里的情况。张侠的父亲好像忙生意,曾离开善平府一段时间。”
这个回答让陈燚煐很是不解,看样子白林来书院好像也没做什么事似的。难道白林真的只是单纯地来书院关怀一下学生们?可这点连裴东呈都不认可。
“白同知没跟张侠说其他事情吗?”陈燚煐不死心,又问。
“没有呀!没谈其他事,就只是问候了张侠家里的情况,后来白同知就走了。白同知从来书院到离开,合起来也就不到两刻钟时间。”裴东呈心中疑惑,难道白同知和张侠非得谈其他事情?
“裴教授,七月初三日早,书院二十多名学生前去善平山登高,结果发现有一块石头上的蚂蚁组成‘天子’二字,学生们后来带你去了,你应该想起这事吧?”
或许是料到陈燚煐迟早会问这个问题,裴东呈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回答:“是的,学生当时回来告诉下官时,下官很惊讶,于是随学生去看,没有看到。”
“不过有二十多个学生都看到,这事肯定是不会假的,只是这种异象很奇怪的,说不准吉凶,下官担心此事被有人心利用,所以就严令学生们外传此事。不料,过了一天时间,世子谋反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还说善平山的蚂蚁异象有‘天子朝阳’之说。这恰恰是下官当时最担心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下官看到有谣言传出,就立即把当时20多名学生给召集起来,大骂他们一顿。”裴东呈叹息地说:“学生们都还年轻,哪知道事情轻重?这事一传出来很快就被利用了,下官一个一个地问,结果还是没找到到底是谁泄露此事的,后来想想,谣言已经传出了,下官也又阻止不了,只好再次下严令,让学生们不准谈论此事,更不知告知他人。”其实,裴东呈的处理方式也是妥当的,遇到不明的事情,在确定这事具有危害之前,本就不应过于渲染或外传。只可惜,他当时没想到,此事背后有人在操纵。
“你知道岩石上的蚂蚁为什么会组成字吗?”
“不知道,如果下官知道的话,一定会向学生们解释清楚。”裴东呈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下官可不相信什么谶语,这是要么是发生之后被人利用,要么是有些弄出来的。”裴东呈为人倒是不迂腐。
“哦,你觉得有人会弄出蚂蚁组成字?”
“大人,下官认为,世上万事,皆有其规律,只是世人看不穿这规律而已。”虽是无法解释,裴东呈却有这种与世俗不同的想法,倒是让陈燚煐感到吃惊。他自恃,如果不是自己有两世记忆的话,搞不好也无法看穿蚂蚁写字这种把戏。
“莫非大人知道岩石上那些蚂蚁为什么会组成字?”裴东呈看到陈燚煐脸色如常,似乎对蚂蚁写字并不感觉惊讶,于是又开口问。
陈燚煐虽然看穿这把戏,但此案正在调查之中,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别人:“本官不知道,本官也好奇着呢!”
裴东呈又问:“大人,你是怀疑张侠与世子谋反谣言有关吗?”
陈燚煐点了点头。裴东呈本身就知道他来善平府是查世子谋反谣言的,如今他先问张侠之事,后问此事,裴东呈自然就会觉得张侠与世子谋反谣言是有联系的。不过,裴东呈这一问让他感到不喜,他是负责查案的,而裴东呈是被问话的对象,怎么搞得好像都反过来了,裴东呈反复地向他问问题。
裴东呈突然朝陈燚煐施了个礼,正色道:“大人,张侠虽有些豪爽,但为人也算正直,而且他还只是个学生,家里也只是普通的富商,下官相信他决计不会参与到这些权力斗争中来。还望大人明察!”裴东呈虽然此时也觉得张侠之死疑点重重,但他仍相信张侠。
裴东呈这番话倒是把陈燚煐吓了一跳。不过想来也是,张侠虽然最近对学习有了厌倦,但毕竟也是裴东呈的学生。如果学生参与了这种事,对他这个教授兼院长的名誉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对书院的名声也不利。
陈燚煐阻止了他:“裴教授请放心,本官肯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张侠没参与此事,本官自然也会还他一个清白。”裴东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陈燚煐结束了与裴东呈的谈话。今日他一整天都在书院,一个一个地询问了与张侠有关的人,他感觉收获还是挺大的。离开书院时,他严令书院里面的教授和学生不准离开书院。这是为了避免有的学生将谈话内容外泄,不过他并没有派士兵在外面看守书院,而是仍让柳开平带人藏在书院的隐秘之处,以应对出现未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