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约张侠出来的人究竟是不是这个八字胡？八字胡给人的印象极深，掌柜和三个小二都记得八字胡，但程明却没说昨天撞张侠的人是八字胡。对了，还有左利手呢？
“掌柜，你记得那八字胡的人倒茶或喝茶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
那掌柜一愣：不都是用右手吗？
“用的是左手。”刚才对茶壶很有研究的那个伙计说：“左利手很少见，他倒茶时，小人就注意到了。”
陈燚煐听了点了点头，看来昨天撞张侠的就是这个八字胡，程明应该是没清楚而已，毕竟同时碰到两个左利手的概率是非常低的。
他又回想第一个问题，张侠究竟是不是吃杏仁过量中毒死亡的？难道是张侠在回书院的路上吃了东西？他又摇了摇头，如果张侠真的在路上吃了东西，一定会有人看到。他又转身问王汉：“雷地那边有没有叫仵作过来？”
“刚才咱们出门的时候，张侠的尸体已经先安置在书院里面，但仵作还没来呢？”
虽然来到大軰都快一年了，但陈燚煐有时还真不习惯这个时代的做事方式，尤其是通讯和交通太落后，导致办事效率极低。有时要让人办个事，光找人就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人后来到现场的路上又花了不少时间。这不，这案子发生了近两个时辰了，至少一个半时辰前他就让王汉去叫雷地找仵作，结果到现在连仵作的影子都没见着。
“唉，要是知道张侠喝的茶是什么？那肯定能查到不少东西。”陈燚煐嘴里嘀咕着。
“大……大人！大人！”一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开过口的伙计，有点怯怯地叫了几声。
陈燚煐思路被打断，心里有些许恼火，他疑惑地看着那伙计：“怎么啦？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那两人喝茶时，只是把杯子里的喝光了，茶壶里面的没喝完。”
“你是想说什么呢？”陈燚煐一时不解。
“年轻的那个走了之后，八字胡的那个把茶壶里剩下的茶给倒掉了，就倒到窗户外面，那里可能还有茶渣。”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角落位置旁边的窗户。
陈燚煐一听，立马振奋起来，如果有茶渣的话，那就会知道两人喝的到底是什么。他赶紧站起来，到窗户外看，果然有茶渣。
幸好窗户下比较阴凉，茶水已经干了，但仍能看到痕迹，而且渣还在，那不是茶叶，而是一些颗粒状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茶渣有一些蚂蚁。看到这里，他呆住了。跟在他后面的金念情也惊呼起来：“怎么有蚂蚁呢？”王汉也感到惊奇。
蚂蚁当然不喜欢喝茶，而是喜欢甜的东西。陈燚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蜂蜜，瞬间他恍然大悟。如果凶手是用苦杏仁泡茶，并在茶中放了蜂蜜，是不是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掩盖了苦杏仁的苦味，使张侠无法察觉。其实，所谓的杏仁茶不能称之为茶，应该称之为饮料，因为里面没有茶。
陈燚煐蹲了下来，看着那些茶渣，思考了起来。他让人找来一张纸，打算把茶渣中颗粒状的东西收起来，回去找人看一下是不是杏仁？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液体滴在地上，会往周边溅，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但不管再怎么不规则，中间位置那里都是偏向于圆形。可是，从茶渣的痕迹来看，倒像是两个圆形，应该是两个紧挨的圆形。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是犯人倒茶时手抖了，倒在了不同的位置，但也有可能是犯人倒了两次茶。
奇怪的地方是，蚂蚁只盯一边的茶渣，另外一边的茶渣上没有蚂蚁。这就意味着，被蚂蚁盯的茶渣是有蜂蜜的，没有蚂蚁盯的茶渣没有蜂蜜。也就是说，八字胡其实是自带了两种不同的茶水，一种放了蜂蜜，另外一种没有。
除此以后，这茶渣中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例如他眼睛能分辨出来的葡萄干、枸杞等，这些应该是杏仁茶的佐料。
想到这里，他让人又找来一张纸，分别收集两块茶渣上的颗粒状物品，看看是不是有区别。做好这些后，他又回到店里面，找掌柜和小二，接着问话。之前的问话是没有针对性的，有了这些线索之后，他的问话会有更强的针对性。
“那八字胡自带茶水，茶水是用茶壶装的，他一共带了几个壶？”
掌柜和伙计显然不是很明白陈燚煐为什么会这么问，四人面面相觑。有点懂茶壶的那个伙计说：“大人，他就带了一个茶壶，就是小人刚才说的那个盖子是个太极图案的那个，放在桌子，一眼就看到了，没看到他带其他壶呀！”
只有一个壶？一个壶装两种不同的茶水，难道是传说中的阴阳壶？在梦中世界里，阴阳壶这东西一般用于酒桌上挡酒，是个挡酒神器。它的主要功能是一个壶里面可以同时装水和酒，可以通过壶外面的一个小机关来控制倒出酒或水。在一些古装影视作品中，这种壶通常是下毒神器。先甭管是不是阴阳壶，陈燚煐能想到这点，也总算是不辜负他的两世记忆了。只是他想不到，在大軰也有阴阳壶这种东西。
“那他把茶倒到窗外时，你记不记得他是怎么倒的？”陈燚煐又问刚才有点怯怯的那个伙计。
那个伙计支吾了一会儿，说：“小人没注意，只是看到时他把茶倒窗外。”
陈燚煐是想确定八字胡是不是两次把茶水倒掉，可惜，伙计没注意到细节。这确实不怪伙计，正常人谁会没事看别人倒茶呢？
“他带的那个茶壶有多大呢？”陈燚煐看着店里桌上的茶壶：“和你店里的茶壶相比，是比这大还是比这小？”
“这个。”懂茶壶的那个伙计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眼睛也看不准，应该差不多的。”
听完他的话，陈燚煐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看了起来，目测这茶壶有两到三升。
“茶壶是他自带的，茶杯肯定是你店里吧？他用的是什么样的茶杯，拿来本官看一下。”
伙计屁颠屁颠地去拿来两个茶杯。其实这哪是茶杯，应该是茶碗。在一些高档的茶馆，一般用茶杯喝茶，那是在品茶。善平府是个小地方，这茶馆也只是小茶馆，哪有多少人会品茶？用茶碗喝茶，那是把茶当水喝，是解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