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矮看不出来，他坐着的，体型瘦，至于长相。”掌柜摸了摸头：“一时想不起来了，小人每天面对的客人太多，记不住脸。”那个伙计也说没注意。或许是八字胡特征太明显，四人都只记得那人留了八字胡。
“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哎呦，他好像来得要早一些，好像午正时（12:00）过了没多久，等了那年轻人至少一刻钟。”
“他们俩在做什么，或在讲什么，你们可看到或听到呢？”
四人都摇了摇头，掌柜说：“大人，当时店里只有两三桌客人，他们俩是坐在角落的位置一直在讲话，可是小人和伙计们要么在忙，要么就在柜台那里，距离远，真听不到他们讲什么！”掌柜给出否定的答案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惧意，已经有两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了，应该是担心陈燚煐不高兴。
“你们有什么话如实说就是了，就算不知道，也用不着紧张。”陈燚煐看明白，只好又安抚他们，然后才接着问：“他们吃了什么呢？”
掌柜连忙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价格表，还在思考着，一个伙计突然说：“他们什么都没吃，就点了一壶茶。”
陈燚煐听了一怔，难道不是吃了杏仁？他赶紧问：“你们店有什么吃的？”
“我们这里吃的可多了，有酱干、瓜子、小果碟、酥烧饼、春卷、水晶糕、饺子等小点心，都可以配着茶吃。”
“有没有杏仁？”
“杏仁？没有，以前店里卖过，但善平府人不喜欢吃这个，后来就没卖了。”
这下陈燚煐疑惑了，难道张侠不是杏仁中毒的？那个郎中治病多年，苦杏仁是常用来入药，应该不会闻错呀？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店里卖杏仁，卖的肯定是甜杏仁，苦味的谁会喜欢吃呢？显然，张侠不是吃店里的杏仁，恐怕是那八字胡的人携带过来的。
“那你看到他们俩吃杏仁了吗？”
“没有呀！”掌柜连忙摇头，一个伙计也插口：“大人，他们什么都没吃。”
“也就是说，他们就点了壶茶，对了，点的是什么茶呀？”
“就一壶天目茶，小人记得，结了账的。”果然是掌柜，还记得对方结过账。
“大人大人。”一个伙计似乎想说什么，就叫陈燚煐。这伙计面对官员大呼小叫，真是有点不礼貌，不过这也反映了一点，他们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害怕。
陈燚煐看着这个伙计，伙计说：“他们是点了一壶天目茶，但几乎没有喝，他们走后，小人去收拾茶壶时就发现一壶茶都还在，都没喝。”
“为什么？他们进店来不吃不喝吗？”陈燚煐也感到奇怪。
“不是的，八字胡的人进来时是自带茶水的，他喝自己带来的茶，不喝我们店里的茶。”
“自带茶水？”陈燚煐记得梦中世界里，有些人到饭店吃饭喝酒时就喜欢自带酒水，但在大軰，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就是这种奇怪的行为，才更会引起他的注意。他又问道：“那你知道他带的是什么茶水吗？”
那伙计摇了摇头：“小人也没注意看，他那茶水也是用一个茶壶装的，那茶壶与我们店里的茶壶不同，当时小人就觉得奇怪，还没见过自带茶到茶馆喝的？”
“那你还记得那茶壶是什么样子的吗？”
“记得呀，那茶壶是圆形的，上面是太极形状，两边分别是两种颜色，一边是褐色，一边是茶色，那壶很精致，看样式应该是紫砂壶，好壶，很名贵。”
“想不到你对茶壶还有研究。”
“大人您取笑小人了，小人天天泡茶看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伙计似乎有点洋洋得意。
“那你注意到他们的茶水吗？是什么茶？什么颜色？或香气如何？”
“哎呦，小人当时忙，真没注意到。”
陈燚煐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莫非是这茶中有毒？难道是杏仁茶？确实有人会有杏仁泡茶，但那是用甜杏仁。苦杏仁能泡茶吗？或许能泡，但一壶茶也不可能用能毒死的剂量来泡呀，否则那茶还能喝吗？苦死你！
“你说他们自带茶水，那他们两人都喝了那茶吗？”陈燚煐又问。
“都喝了，小人看到他们俩都喝。”
如此说来，茶中是无毒的，否则两人岂不是都被毒死？陈燚煐再次陷入迷糊中。
“据本官所知，这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们还记不记得这两人以前有没有来到？”
他话音刚落，掌柜就回答了：“八字胡那个没有印象，年轻的那个确实来过几次，小人刚才一时也没想起来。”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陈燚煐连忙追问。
“来了好几次，应该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最近他倒没来过，今天来的时候小人也没想起来。大人现在问，小人就慢慢地想起来了。”
“那他以前来的时候是几个人来的，是他自己还是和别人呢？”
“有好几次都是两个人一起来的，也有三个人来过。”
“还记得和他来的人的长相吗？还有身材体形年纪等？”
掌柜努力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来：“这个小人真记不清了。跟他一起来的人，只记得高高瘦瘦的，年纪应该三十岁吧？看着有点风霜，但年纪不大。”
“你确定这个八字胡的人今天是第一次来吗？”这人给张侠留纸条说是老地方见，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才对。虽然掌柜是说第一次来，但陈燚煐仍忍不住又问一了次。
掌柜听了陈燚煐，反而不敢贸然回答了：“小人印象中应该是第一次，不过也有可能他以前来过，小人不记得了。”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那年轻人是先离开的，应该在午时七刻（12:45）左右，他离开之后，八字胡的那个也离开了。”
陈燚煐问到这里，基本上把该问的都问了，但结果却并不理由，反而使他更加疑惑。首先，他开始怀疑最初的张侠吃杏仁过量中毒死亡的结论；其次，这两人在茶馆都喝了一样的茶，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一个死了另外一个没死？咦，另外一个究竟是不是死了还不知道呢？
陈燚煐转身低声吩咐了一下王汉，让他派些人到茶馆周边打听一下有没有和张侠一样，出现类似的情况。或许两人都是喝茶中毒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