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教授，学生们都很年轻，难免有贪玩之性，你还是要约束他们，严禁他们翻墙。”陈燚煐还是忍不住提醒裴东呈。
“是是是，如果这次能阻止张侠翻墙出去，就能救回他的命，唉。”裴东呈嘴上虽答应，可惜他只是感慨张侠，而不是听取陈燚煐的意见。
“裴教授，七月初三那天，张侠及学院诸位学子前去爬善平山，并在半山腰发现一块岩石，岩石上有蚂蚁写成‘天子’二字，这事你是怎么看的呢？”
“大人怎么问起这事了？那帮学生发现岩石上的蚂蚁写字，就回来叫下官去，下官到那里的时候，岩石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过，那么多学生都在场看到，这事应该不假。”裴东呈并未亲眼看到，所说也只是转述学生们的说法，这番话对于陈燚煐来讲，丝毫没有帮助。
陈燚煐觉得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就让裴东呈离开了。正好柳开平带来了一个学生，看来是昨日与张侠一起去买书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呢？”
“学生程明！”
“程明？我记得向提学提过你，说你诗写得不错。”向平确实在他面前替这个程明吹过牛。
程明很腼腆，听到陈燚煐的夸奖，竟觉得有点害羞起来：“大人过奖了。”
“恕本官直言，你的性格与张侠完全不同，平常和他应该也没什么往来吧？昨天为何要和他一起去书坊呢？”
“学生平时与张侠确实没什么往来，这段时间学生在备考院试，几乎很少外出，昨天感到连日读书，有点疲倦，一时兴起，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在门口时碰到张侠了，他就主动约学生一起出去。”
这倒是符合张侠的性格，陈燚煐又接着问：“你和张侠出去做了什么呢？详细过程你说一下。”
“其实学生和张侠是在学院里吃了饭才出去的，当时已经酉时二刻（17:30）了，距离学院规定回来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所以我们也没敢走远，只是到了东市书坊看了一下。”
“东市有几个书坊？”
“就一个。”
“那你和张侠都看了什么书呢？又买了什么书呢？”
“学生在书坊里翻了几本书，但都没买，张侠买了一本话本，书名学生没注意看。”
“你不看话本吗”
“院试要到了，学生也在努力，可不敢沉迷于那话本。”
“你仔细回想一下，昨日与张侠一起出去时，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呢？”
程明听了后开始低头思考，一会儿他抬头问：“大人，您说的奇怪的事情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陈燚煐开始引导程明：“比如有没有人和张侠搭讪？或者是有没有人递给张侠什么东西？又或者张侠有没有和人发生冲突？诸如这类事情。反正只要你觉得不正常的都可以。”
程明又想了一下，才说：“还真有，学生和张侠回来的时候，张侠曾经与一个人撞上了，学生想起来了，张侠倒在地上，书也掉在地上，那人还把书捡了起来，还给张侠，又说了声对不起。”
陈燚煐一听立马振奋起来，有可能是那人故意撞了张侠，在替张侠捡起掉落的书时，悄悄地把字条夹在书中。他赶紧问程明：“你再想一下，那人和张侠有没有说话？张侠是不是认识那人？”
“没有，那人就说了对不起，再把书还给了张侠，然后就转身走了，张侠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呀！”
难道张侠与那人不认识？陈燚煐又狐疑起来：“那你有没有记得那人的长相，或者其他特征？”
程明挠了挠头，没有想出来，于是摇了摇头，说：“当时已是酉正时已过，还有差不多一刻钟就到书院闭门的时间，学生有点急着赶回去，再者当时天有点晚，学生没看清。”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张侠当时的表情，例如他是被撞了感到生气，或者是感到惊讶等。”
“这个学生没注意到。不过说到那人的特征，倒是有一个，那人可能是个左利，因为他撞张侠时，张侠摔倒了，他走到张侠的右边去伸手扶张侠，当时学生觉得好奇怪，毕竟左利很少见的。而且他捡起书用的也是左手。”
左利，又称左利手，就是使用左手比较方便，用梦中世界的话讲，就是左撇子。在这个时代，左撇子与众不同，是要受到歧视的。
听到程明的话，陈燚煐觉得总算有点收获。左撇子非常少见，这是一个很有用的线索。他又着急地问：“那你是否记得其他特征，例如多高、是胖是瘦、年纪多大等。”就算看不清长相，知道年纪、身材、身高，也能很大程度上缩小范围。
“年纪看起来四旬了吧？身体挺瘦，高和张侠差不多，应该是五尺半左右。”程明给出的答案中让陈燚煐觉得最奇怪的是，年纪四旬。张侠年纪只有二十五岁，以张侠的年纪，不大可能会和四十岁的人经常往来。除非两人真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回到书院大概什么时辰呢？”
“回到书院时正好是戌初时（19:00），我们就各回各的寝所了。”这时间和徐东讲述张侠回寝的时间相符。
陈燚煐问完之后让程明先走了。通过对徐东、裴东呈和和程明三人的问话得到的线索，再结合目前的发现，他大致可以推断出张侠临死前的一天内的活动。
昨天午时，张侠在寝所里看《石头记》入了迷，竟没有去上课。裴东呈大怒之下，前来寝所找他，却看到他在读话本，就把话本给没收了。这话本已是张侠的精神食粮，被没收之后他就想着昨天午后授课结束之后再去买一本。在出去时正巧碰到程明，于是两人相约一起去了东市的书坊。在买到话本后归来的途中，有人把张侠给撞倒在地，并在捡起话本时趁机把一张纸条夹在话本中。
今日午时授课结束，张侠打算回寝所看话本，这才发现话本中的纸条。于是按纸条上的约定出了书院。他出了书院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这只能等王汉那边有没有消息了。当然，这些目前还只是他的个人推断，他还没有相关证据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