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燚煐大吃一惊,都说狗急跳墙,这李震竟敢带兵攻打府衙,那真的是谋逆。或许李震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该说出口,但都已经说了,后悔也来不及。
“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慌忙辩解。陈燚煐无意听他解释,向他打了个手势:“你接着说。”
“到了宁府卫我才知道,胡风居然被大人给请去了。因为太紧急了,刘意只召集了百来士兵,人太少,我就选择强攻城门,想逃出去,到了城外,士兵倒戈,就被汪副使给追上了。”
陈燚煐则感到庆幸,幸亏千户刘意没有召集足够士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也让他体会到军权的重要性。他在抓捕李震之前,也是第一时间想到要控制胡清,就算自己调不出兵,也不能让别人调出兵。看来,这步棋还是走对了。
到这里时,李震几乎已经完全招供,从他倒卖兵器,到使团被截杀的种种内幕,再到最后的挣扎,李震都说得清清楚楚。他所讲的,有些是王铁和柳洋磊已经招供的,有些是补充了王铁和柳洋磊的说法,有些则是一些陈燚煐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李震的招供,让陈燚煐掌握了大量信息和证据,这对审问宁天和李洪的很大的帮助。陈燚煐也预感到,这案子调查到现在已有一个月了,如今已经到了尾声。他相信两三天之内就可以结案了。午时,汪涛来到府衙,他带来的消息也证实陈燚煐的想法。
汪涛在宁天的家中搜查到了诸多不利宁天的证据,包括宁天收受贿赂的证据,宁天的家人经营铁矿的情况,宁天徇私为兵器作坊开绿灯的证据等。
至于李洪的府邸,汪涛同样搜出了不少证据,能够证明李洪存在多起收受贿赂的情况。另外,李洪还利用职权之变,从事过多起非法之事。
人证物证俱在,陈燚煐审讯宁天和李洪就异常轻松。刚见到这两人时,这两人还仗着自己的官身对陈燚煐和汪涛破口大骂。当他把证据在两人面前一说一摆,他们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招供了出来。
另外,王汉去宁府卫清点兵器,证实了李震的说法,他只调拨了少量兵器给宁府卫,以维护宁府卫少量训练下的兵器损耗。
又过了一天,影卫从京城传来了兵部每年调拨给宁府的兵器数量统计。与李震实际调往宁府卫、白泉关和宁泰千户所的兵器相比,果然有了约一半的兵器“消失”了,而李震还伪造了一份调拨记录,上报朝廷。好在李震对啸晧也有些许防范之心,从盛平十四年开始,他上报给朝廷的兵器损耗数量变少了,兵部调拨的兵器自然也少了。相对地,李震掌管的兵器作坊的产量提高了,供应啸晧的兵器更多了。李震确实在兵器上动了些手脚,兵器的质量下降了。
柳开平和王哲终于有了消息。两人跟踪拉兵器的人来到北河岸的库房,因担心兵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拉走,柳开平决定攻击库房。两人带的人少,差点不敌,好在宁府卫的士兵及时赶到,终于拿下库房。
汪涛那边也查出宁府各权贵家族与啸晧的生意往来情况,这虽案子无关,但仍需要向圣上禀报相关情况,以待圣上裁决。
这么一来,兵器倒卖一案就落下了帷幕。此案案情已调查清楚,人证物证齐全。所有犯人除宁府守备都指挥李震、左参政宁天、兵部副使李洪、宁府监军蒋泰四个大官之外,还有宁天手下的四名官员,李洪手下一名官员,白泉关将领两名,其他官员及权贵两人,一共有13人。这些人都已被关押。而没有证据表明,宁府布政使魏禾和宁府都指挥使胡风参与其中,两人都是清白的,这多少出于陈燚煐的意料。他认为,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参与,但肯定是察觉到的,只不过两人都选择假装不知道而已,毕竟谁都不傻。无奈之下,他只好放两人回去,只是从此,他与这两人也就有了恩怨。
让陈燚煐担心的是,过多的兵器流入啸晧,肯定会壮大啸晧,给大軰带来了诸多安全问题。同时宁府卫、白泉关、宁泰千户所这一关一卫一所兵器缺失,也使边境一带有面临动荡的危险。另外,这案件使得军中将领及宁府高官缺失,也在短期内给宁府带来了不利的影响。
对于陈燚煐来讲,兵器倒卖一案从调查开始到结束也就七八天时间,看似时间很短,可谓是破案迅速。不过,这些都是他在调查使团被截杀和宁塔庄被屠的案件时打下了基础。
自从接手此案以来,陈燚煐真是劳心劳力,都没几天是能好好休息的。如今 到了收获季节,他反而觉得索然无味。这就好比一个谜题,他有十足的兴趣去解,但一旦知道了答案,就觉得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后续的调查在他看来,只是体力问题,几乎没有任何难题。
不过,陈燚煐来宁府的主要目的是查清使团被截杀和宁塔庄被屠一案。这两案本为一案,虽基本的案情已调查清楚,却难以结案。通过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和证据,陈燚煐已基本上推理出了整个过程。
南啸晧王得知北啸晧派使团到大軰朝贡,于是打算截杀使团,阻止朝贡。啸理带了几十人分批混过白泉关,进入大軰境内,并潜伏在鸣邑庄附近的那三间木屋里。啸理本人却带了两个人以做生意为由进入宁府,住在李震家,同时约来王铁。在宁府期间,啸理让人刻了假里堠碑,并有可能陷害常混迹于赌场的宁泰千户所百户连敏,而后又收买了连敏。
啸理出了宁府之后,将假里堠碑隐藏在官道上鸣邑庄的路口处。他又前往軰啸驿站,收买了驿卒吴平。另外,为保万无一失,进入大軰后,啸理还与宁塔庄的人勾结,共同截杀使团,双方达成了分赃的意向。与此同时,啸理还让人在軰啸集市等候使团,准备给使团下套。这么一来,啸理的准备工作完毕,只等使团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