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燚煐被李震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他:“李守备你想多了,匪徒用的武器已证实非宁府所有,跟你没有关系,本官自己无法查出这些武器的来历,才会跟你了解一下我朝兵器管理情况,长点见识,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突破口。”陈燚煐觉得这个李震有点反应过度,真是让人觉得可疑。
李震这才收回礼,重新坐下,并整理思绪,开始回答陈燚煐的问题。
“大人,我朝的兵器一般都是由工部的作坊打造,兵部监督,之后再送往各地。每批兵器的制造都会登记在册,兵器上会刻有标记,以证明是发到哪里的。”
“那一般朝廷会发多少兵器呢?”
“朝廷的发放是根据驻兵情况和使用情况发放的,以宁府为例,宁府目前驻军白泉关八千人,宁府卫五千人,宁泰千户所一千人,不管是关、卫、所,都是百名士兵一百户,兵器标配是‘凡军一百户,铳十,刀牌二十,弓箭三十,枪四十’,也就是说一百户,有火铳十把、刀牌二十副、弓箭三十把、枪四十把,共一百件,正好一百人使用。”
“不过,火铳的制造成本较高,而且不稳定,白泉关会有精良火铳,但卫所的军队是没有的,而是把火铳十把换成刀牌十副,则刀牌共三十。至于盔甲,一般一人一副,但盔甲成本极高,非战时不更换。近些年没有打仗,几年下来,这盔甲不善于维护的话,很有可能会坏掉。”
“另外,有些兵器并非朝廷工部调拨,而是由卫所自行制造,卫所有专门的军匠,制造一些简单的兵器,主要是刀。不仅如此,卫所还要定期上缴兵器给朝廷,主要也是刀。不过,这主要是江南一带的卫所,宁府是边境之地,刀器不上缴。”
“至于管理方面,朝廷调拨的兵器都会登记造册,再下发给卫所士兵,士兵要定期训练,也会用到兵器。例如宁府卫五千士兵,刀、箭由宁府卫的军匠制造,弓、牌、盔甲、枪均为朝廷工部调拨,每年再调拨一成作为损耗。”
“那损坏的兵器要怎么处理呢?”陈燚煐不解。
“损坏的兵器要登记造册,定期上报朝廷,同时交由军匠进行维护修理,如果不能维护修理的,只能扔掉了。”
“那一般兵器造价多少?”陈燚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火铳工部的造价约5两银子一把,弓箭的话弓约2两银子,箭约两百文一支,不过如果箭头是好的,箭杆约30文。刀具一般八百文左右,盾牌造价就高了,一副起码二两银子,长枪是步兵最重要的兵器,其造价约3两银子。盔甲一副普通的都要十两银子以上。”
陈燚煐一听这个造价真是吓了一跳,他的脑袋飞快地计算着。按这个造价来打造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那起码得20两以上,当然兵器是可以长期使用的。朝廷要新建一支万人的步兵,那就得花20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士兵的军饷及其他物资装备。如果是骑兵的话,光马匹就十几二十两银子一匹。此刻陈燚煐才真正体会到,梦中世界里有一句话,打仗打的是经济,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那兵器调拨一般是由谁来去做呢?”
“下官与兵备副使、监军三人具体操作。”
这个组合体现了朝廷对军队的管理之严,只是未必会起到多大的效果。由守备负责军备,兵备副使监督执行。监军则是圣上派来监督军务的官吏,对军政也有所参与。这么一来,真正管理军务的只有一人,却有两个人在旁边监督,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卫所士兵平时训练如何?”
“按规定,春季元月到夏季五月均为农忙季节,不训练,六月到八月每三天训一天,八月到十一月,每旬日训九天,十二月不训练。”
也就是说从十二月到次年的五月这半年主要以耕种为主,士兵不需要训练,六到八月应该是收获的季节,训练少,主要训练时间是八到十一月这四个月。这个训练的频率跟京卫有些出入,陈燚煐在京卫任职过指挥佥事。虽然不具体管事,但有些情况他还是了解的,现在问李震,只是想了解宁府的军队情况。
“那卫所士兵是怎么训练的呢?”
“卫所没有骑兵,主要是训练步弓,例如用枪,主要训练攻击撤退,做到进退自如,弓箭训练120远射以及50步近距离射中。除此之外,士兵还会训练阵形及练武。”
“另外,每年秋季还需要在各卫所抽取两成的士兵进行验试,就是相当考核,士兵不合格的话还会被处罚。如果不合格的士兵太多,将军也会受到处罚。”
“哦,秋季?还几个月就到了,如果本官届时还在宁府的话,一定亲临观摩,看一下宁府军队的风采。”
“那行!到时还请大人指点。”
陈燚煐与李震这一问一答,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听这李震讲得头头是道,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陈燚煐心中也是暗中点赞。虽然他对这李震有些怀疑,但不妨碍在军务管理上对李震的认可。
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看天色已晚,已快到酉时(17:00-18:59),陈燚煐担心起金念情来,于是他向李震提出告辞。走出正厅时,他看到金念情站在门外,向他使了个眼色,心知金念情已经把事给办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李震送陈燚煐到了门口,陈燚煐坐上马车,打道回府衙。到了府衙,他向金念情问起经过来。
“五火你进去之后,王百户让士兵故意装作没规没矩的样子,在李府四处走动,为我打掩护。我借机把李府看了一遍,但都没敢进去,只是在外面走走看看。李府里大多数人都不会武功或武功稀松平常,府中的护卫武功也不怎么样。不过有一个人可能很可疑?”
“哦,怎么回事?”一听到有可疑的人物,陈燚煐立即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