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金念情先醒来,竟发现自己被陈燚煐抱在怀中,心中又羞又怒。只是看到陈燚煐仍在熟睡,她不好发作,就忍了下来。她暗恨自己昨晚睡得太死,自己还担负着护卫之职,在荒郊野外睡得太熟是个很不应该的事情。她轻轻地掰开陈燚煐抱着她的双手,起了身。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陈燚煐才醒了过来,金念情并没有提出昨晚之事。两人随身带来的干粮还剩下一点,吃完之后就上路,前往宁府。
到达宁府时已是巳时(09:00-10:59),结果发现汪涛、柳开平、王英等人都在。陈燚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跟大家聚了一下,交流这几天的得失。
“王英,我不在这几天怎么样了?”
“大人,大事倒是没有,布政使魏大人,还有宁大人、李大人都来找过您,我就说钦差大人出外办事,行踪不能泄露,然后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可是,大人您说好只需要两三天就回来的,结果去了四天多,卑职担心死了,要是出了什么,圣上会砍了卑职的脑袋的。”王英的话透露了他的心态变化,陈燚煐晚回了将近两天时间,恐怕他担了不少的压力。他不仅要应付魏禾等官员来打探消息,恐怕汪涛、柳开平等人也会给他不小的压力,直到现在看到陈燚煐回来,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汪老哥,看你满面笑容,应该是收获不小吧?”看汪涛一副得意的表情,陈燚煐心中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他与汪涛交往时间虽不长,但两人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也算是惺惺相惜。汪涛是个性情中人,他对人好,就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他防一个人,也会露出他冷酷的一面。好在,陈燚煐是他掏出心窝子来对待的人。
“老弟,我按照你的意思,带人去挖吴天详剿灭流寇所掩埋的尸首,一开始是没有目的的乱找,去宁泰千户所时找参与剿寇的士兵时,正好那些士兵有任务出去了,不过我让王哲带来100个士兵过来 ,来了个地毯式的挖,终于挖到了。就是多花了一天时间。”
“掩埋的地点距离官道可不近,约3里左右,又是在丛林里面,真不好找,要不是我人手多,还真找不着。想来吴天详故意埋远的,那惊扰到别人。”
“那尸骨情况怎么样?”陈燚煐追问。
“呵呵,陈老弟你也急了?”汪涛调侃道:“别急,有大收获。”他还故意卖起关子来。直到看到陈燚煐有点不耐烦,汪涛才接着说:“吴天详的话大体上是真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变成骨头,衣服都在,我带了仵作过去的。”
“从尸体的衣服来看,不是使团的人,也不是士兵,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应该是流寇。数量与吴天详所说的一致,有8具尸体。不过,吴天详称那晚他从后面追上流寇,因不知流寇有多少人,就以弓箭射杀,结果把8人全部射死。但检验过尸骨后发现,其中有两个有枪伤。”
“虽然可能是死后临死前补的枪,但也不排除这两个没被射死,而是被枪刺中而死,这与吴天详所说就不同了。”
“这有什么不同呢?不都是死了?”金念情问道。
“金姑娘,前者是担心没死透,所以补上一枪,在战场上都是这么干的,后者是可能有人故意杀了这两个人,不想留活口。”
“因为这两个人的箭伤是在臂膀上,而枪伤是在胸口,臂膀中箭,可不是致命伤,胸口的枪伤才致命。”
汪涛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吴天详说他是应该留活口的,但流寇却全都中箭而亡。实际情况是,流寇中箭时有两个是活着的,后来才被灭了口,表明有人不想留下活口。
“本来我以为是吴天详说了谎,昨天我再次派人去问了宁泰千户所的几个士兵,他们说,看到流寇时,吴天详不知流寇底细,就先来一轮弓射。后来看到流寇没有什么动静,只听到惨叫,吴天详又下令冲上去。冲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百户,叫连敏。”
“连敏?”陈燚煐觉得这名字有点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你忘了,吴天详出兵时带的就是这个百户,宁天和李洪查这个案子时,连敏招供他只是听吴天详的命令行事,其他一概不知,后来张观判这个连敏杖责三十,贬为庶民。”
听汪涛说到这里,陈燚煐就想起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他和大多数人都把关注点放在吴天详身上,就忘了这么一个小人物。
“这个连敏冲在最前,看到有两人中箭没死,就有可能暗中下手,把两人都杀死了,然后再告诉吴天详说所有流寇都中箭而亡。”
“确实有这个可能,那么这个连敏呢?”陈燚煐随口一问,他知道以汪涛的精细,既然觉得这个连敏可疑,肯定会把人给找出来。
“哼,一说我就生气,这个连敏失踪了。”汪涛瞬间变了脸色。
“哦,怎么回事呢?”陈燚煐皱起眉头。
“谁说不是,张观、宁天这些老狗真是糊涂,真怀疑他们就是幕后真凶。”汪涛也是什么都敢说,好在在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
“这案子调查时,宁天、李洪确实把情况报上了,连敏只不过是个小人物,张观做出判罚,吴天详被判斩首,全家发配,连敏执行完杖刑会被放了。这案子关系重大,圣上还没点头,重要涉案人物就先放了,成何体统?被放之后,连敏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在哪现在。”
其实,按大軰的律法,案子判罚之后,被判罚死刑,需要圣上的审阅才行,不被判罚死刑的,可以先执行。这种做法主要体现朝廷对死刑的慎重,以及圣上的仁义。
所以,张观做出判罚,内阁持支持态度,按照规定,宁天就可以对连敏执行杖刑,贬为庶民,再把案子交由圣上审核并批复对吴天详执行斩首。只是没料到,圣上并没有审核通过,而是下令对此案复查。这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案子还在查,连敏这个重要涉案人物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