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涛骂张观、宁天等人是没道理的。这些道理汪涛心中当然明白，他只是查案遇阻，骂人泄泄愤而已。他要是真觉得张观、宁天等人有问题，搞不好就直接找上门了，哪会只在背后骂呢？
“那连敏是宁府本地人，我觉得他可疑后，第一时间派人去他的家乡，没找到人，同乡的人说他一个月前就举家搬迁了，目前没人知道他搬去哪。”
“那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流寇的身份吗？”陈燚煐又问。
汪涛示意了一下王汉，王汉才说道：“大人，挖出流寇的尸首后，卑职就奉统领之命，前往大河县县衙，索要了宁塔庄的户籍资料。”这是陈燚煐之前想做却又怕泄露身份，没有去做的事情。想不到这王汉做事还挺细致的。
“另外，我们还找了附近的乡邻盘问了一些情况。有一些零星的证据是可以证明的，比如一个流寇身上有长命锁，上面刻有‘福娃’，后来查明，宁塔庄确实有人家有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名字就叫‘福娃’。”
“还有，我们从一个男子的衣服里搜出一封书信，书信上有姓名叫‘王友’的，那人正是宁塔庄唯一的识字的人。”
……
“通过这些小细节就可以看出，这帮流寇就是宁塔庄的村民，后来按照大人的吩咐，柳护卫和我也去宁塔庄掩埋之地进行挖掘，那边共挖出尸首37具，其中男性16具，包括幼婴4具（不含女性），老人3具，成壮年男子9具是无头的，其他21具为女性。”
“根据大河县的登记造册的户籍资料显示，宁塔庄登记造册的人共42人，男24人，女18人，幼婴7名（含女性）没登记在内。按照登记的情况来看，宁塔庄共有成壮年男性21人，死在宁塔庄有9人，再加上流寇8人，还有4人不知去向，可能还活着。”
陈燚煐想不到王汉的调查这么细致，真的做到把宁塔庄的尸体一具一具地去核对，所得的结果也采用数据统计的方式，简单明了，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和张观的结果不同，那就是老妇幼的尸体是有首级的，而张观认为吴天祥把老妇幼的首级都拿去卖了。
“这么说来，宁天、张观认为吴天详屠宁塔庄仅仅只是因为宁塔庄正好有25名成壮年男子？”
“应该是的。”
张观自己就对陈燚煐说过，除了这点，还有吴天详出兵的日期和宁塔庄被屠的日期正好都是二月十九日。当然张观得出这个结论的一个前提是，吴天详剿灭流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如今已证明吴天详剿灭流寇是真实的，那么从时间上看，他于二月十九日酉时（17:00-18:59）剿灭流寇，再加上要打扫战场，挖坑掩埋尸体，那么吴天详就不可能在子时（23:00-00:59）去宁塔庄。另外，吴天详从出兵到击败流寇再加打扫战场，干的都是苦力活，士兵早就累趴下了，到寅时（03:00-04:59）回驻地估计是在途中休息。如此看来，基本上可以断定，宁塔庄被屠绝非吴天详所为。
“宁塔庄少了4具尸体，能分辨出哪4个人吗？”
“恐怕没办法，尸体在土里面埋了3个多月，早已腐烂，无法辨认面貌，我们的人也只能辨认出是男是女，以及死因，死因倒是没什么异议，都是刀、剑、枪所杀，由此也可以看出凶手中可能有士兵。”
“那无头的尸体能找到首级吗？”
“这……首级恐怕被凶手拿走了，找不到。”
“对了王汉，那天我匆匆就走了，你后来有没有查看吴天详夺回的那两车皮毛？”陈燚煐突然想起了这事。
“看过了，确实跟驿站黄驿丞描述的一样，是使团的东西。”听到这里，陈燚煐点了点头。
汪涛、王汉、柳开平三人在四天时间里，挖出了吴天详掩埋的尸体和宁塔庄的尸体，得到的线索不少，并验证了陈燚煐此前的一些想法。四天的努力，也算是收获颇丰。
“王英，雷天那边抓到刺客了吗？”陈燚煐又转向王英，询问刺客之事。陈燚煐并没有告诉雷天他离开宁府之事，回来时自然也不会通知雷天，如今雷天恐怕还不知道他回来。
“没有，他这几天带着手下一帮衙役要宁府到处跑，应该没有抓到。两天前他来找过大人，我说大人离开宁府几天，然后他就走了。”王英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是陈燚煐离开宁府之前交代王英的，如今看来，王英对雷天的搜捕情况也不大清楚，看来呆会儿还是他自己找雷天了解情况了。
“柳开平，你那边的情况呢？”陈燚煐把手下这些人挨个问了一下。柳开平被陈燚煐派去挖宁塔庄的尸体，而这些刚才汪涛和王汉已经说过了。
“大人，我这几天与汪统领一起参与挖了宁塔村的尸体，刚才汪统领和王百户都说了，我这里就不重复说了。”
“陈老弟，我们这几个人几天的情况都说了，你那边原本只想去两三天的，结果四天多才回来，肯定发生了不少事情吧？我猜你的收获不小。”汪涛笑着说。
陈燚煐点了点头，然后详细地把自己和金念情见到了啸傲天，并从啸傲天口中知道使团被截杀的经过，完完全全地说了一遍。在场的人无不陷入深思。
汪涛更是郁闷，在他看来，干了几天挖尸体的工作，总算收获不少，但陈燚煐这边却又多了几个疑点，让他感觉到此案仍处于团团迷雾当中。
“这不可能吧？使团被截杀、吴天详剿灭流寇、宁塔庄被屠竟是发生在同一天？使团被截杀和吴天详剿灭流寇还是同一时间，相隔也只有约20里路，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汪涛一听就开始大喊大叫，这确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想不明白，在二月十九日酉时（17:00-18:59），使团被截杀和吴天详剿灭流寇几乎同时发生，而且不管是吴天详还是截杀使团的人都怕别人发现，并处理了现场，这会使得他们没有时间到宁塔庄去屠庄，也就是说，在二月十九日发生的这三件事是由三帮不同的人干的，而我们只知道有宁泰千户卫，对其他两帮人竟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