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第3个问题,陈燚煐倒是问了三个下属:“如果吴天详真的在这里追上流寇,你们说,流寇为什么会上官道呢,他们又是想去哪呢?”
金念情和柳开平不解,两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回答。
王汉在一旁说:“是呀,流寇走官道,不怕被发现?”
“从宁府到軰啸驿站的距离是60里路。按照我朝的规定,官道每隔60-80里需要有一个驿站,为什么要求60-80里呢?这个距离其实是有讲究的。”
金念情和柳开平听了大为不解,他们还真没听到过这里有什么讲究,王汉似乎有所领悟。
“第一,朝廷的快马可以一口气跑60多里路不休息,但到了80里路就达到极限了,则不得不在驿站换马或让马休息。所以这个距离正好是马一口气奔跑的距离。”
“第二,如果是步行的话,60里路正常速度走一般要3个时辰以上,再加上中途休息、吃东西的时间,一般都要需要4-5个时辰。也就是说,大清早从一个驿站出发赶路,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步驿站,这样就避免在野外露宿。”
“就以从軰啸驿站到宁府为例,宁府城门酉正时(18:00)过半就会关门,不允许进出。要想进入宁府,则必须在辰初时(07:00)就从軰啸驿站出发,才能赶在宁府关闭城门前进入宁府。”
“现在这个位置正好是宁府和軰啸驿站的中间,流寇酉时(17:00-18:59)还在这里,去宁府已来不及,回軰啸驿站也来不及,那么他们要去哪呢?”
“那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去宁府或軰啸驿站?”金念情开口询问。
陈燚煐没有直接回答金念情的问题,而是接着分析:“还有一点是,如果是在官道上赶路的人,不管是去宁府还是軰啸驿站,他们酉时(17:00-18:59)距离目的地应该都不会超过10里,否则就来不及了。这说明了一点,酉时(17:00-18:59)这里人烟稀少,不会有人经过这里,这些流寇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如果真是流寇,他们当然不会去宁府或軰啸驿站,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目的地可能是距离这里约15里的鸣邑庄和约30里的宁塔庄。”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在野外露宿,你们江湖人经常干的事情。但恕我直言,野外露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正常人都会尽量避免。”
“那么他们是去鸣邑庄还是宁塔庄?”金念情又问。陈燚煐心中暗道:配合得不错。
“还记得你看过的舆图吧?吴天详从宁泰千户所出发,进入官道时往宁府的方向进发,他在口供中称是后面追上流寇的,流寇应该是沿着官道向宁府方向走,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鸣邑庄,舆图上就几条路,或许他们是路过宁塔庄,再进入官道,打算沿官道走约10里,再进入岔道去鸣邑庄方向。”
“那宁塔庄和鸣邑庄这两个小村落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一下?”问的虽然是金念情,但柳开平和王汉也看着陈燚煐,希望陈燚煐能拿个主意。
陈燚煐略微思考,然后说:“我们先在周边转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处理尸体的地方,如果没找着,那就按原计划,先去軰啸驿站。”
柳开平和王汉两人分别往左右两侧的森林走了进去,搜索了大约一刻钟时间,都没有收获。看来,以后去宁府,直接问吴天详,届时再出动大队人马来搜索,必有所获。
想到这里,陈燚煐打了个手势,四人一齐上马,往軰啸驿站而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四人来到了軰啸驿站。进到軰啸驿站里面,陈燚煐示意柳开平把关防文件交给驿卒查验,办理入住手续。在关防文件上,陈燚煐的身份是一名商皇,叫陈实,前往啸晧进行商贸活动,购买几匹珍贵的汗血宝马,而柳开平、金念情、王汉三人则是侍从。
軰啸驿站规模很小,驿站里面的人不多,除了驿丞和驿卒之外,总共就大概七个人,光陈燚煐就已经有4人了。大概是因为大軰与啸晧多年少有往来的缘故。
到达軰啸驿站时刚到申初时(15:00),陈燚煐4人办理好手续后,在驿站转了一圈,了解驿站的结构。
达軰啸驿几幢房子围成一圈,后面的房子都是马房,饲养马匹,看规模差不多有30多匹。左边的几幢房子是住宿区,给来往的官员及随行人员住宿。右边集吃饭、办公为一体,还有接待间。接待间就跟茶馆一样,官员可以在那里喝茶聊天。
还没到饭点,陈燚煐4人就到接待间休息,驿丞黄志对陈燚煐很是阿谀奉承,这倒是方便陈燚煐打探消息。进入接待间后,陈燚煐先环顾四周,打量着接待间的环境。
接待间里大约有五六张桌子,分别放着凳子,看来这是用来喝茶谈事的。里面的摆设很简陋,就跟民间的小客栈一样。可以看出,驿丞似乎并不十分用心打理驿站。
“大人,驿站条件简陋,还望海涵。”黄志先施礼道歉。
“嗯,是够简陋的,你这里是不是很少有人来?”陈燚煐问道。
“大人,这里是距离啸晧最近的驿站了,但这几年我朝与啸晧几乎没有来往,所以往来的官员也少。”
“黄驿丞,在下只是一名皇商,你也别叫我‘大人’了,不过你这里恐怕很快就热闹起来了,家兄是在鸿胪寺当差,去年年底,家兄曾告知朝廷收到了啸晧的来信,啸晧将于今年派遣使团前来我朝,愿与我朝缔结友好关系。”
“双方一旦友好往来,你这驿站到时恐怕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我这次出差,也是借着为圣上买马的机会,先行打探商路。”
听说陈燚煐的话,黄志神情古怪。陈燚煐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故作不知:“黄驿丞,你脸色不大好,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