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燚煐一听就明白，汪涛与内阁水火不容，内阁自然不会配合。陈燚煐也不怎么想跟内阁打交道。他确实做到了之前他给王孜阳的承诺，就是不让汪涛阻挠案件的调查并构陷大臣。王孜阳有私心的，他一心指望陈燚煐和汪涛有矛盾，甚至生冲突。如今，汪涛是陈燚煐调查此案的最大助力，两人也走得很近，他自然就不大想去见王孜阳。
看来只有直接找圣上要一道圣旨或口谕。陈燚煐决定自己入一趟皇宫，亲自要个口谕。
“那我自己入宫一趟，找一下王公公，跟圣上要一个口谕，看看行不行？”王公公为人热情，与陈燚煐关系不错，通过王公公跟圣上要个口谕查点东西，王公公不会不帮这个忙，圣上也不会不同意。
“不妥，向圣上讨人情是不得已的做法，这事交给我吧，我去找李敬贤，让他帮个忙。”汪涛说道。
陈燚煐一听，觉得这也是不错的办法，但他似乎记得汪涛并不情愿和李敬贤打交道。汪涛似乎读懂陈燚煐心中的想法，解释说：“昨天我说不想找李敬贤，是因为你要去查李敬贤的印刷作坊，那是找茬，他岂能善罢干休？我当然不能去。现在只是找他帮点小忙，查点东西，我这点薄面他还是会给的。”
陈燚煐听了恍然大悟，他突然觉得，这汪涛很懂得为官之道，擅于权衡利弊。
汪涛离开之后，陈燚煐又让金念情去休息，只有他一人留在影卫。他明白，此案的调查已接近尾声，他现在已无事可做，只能等姚志、张宝、王汉等人的消息。如果这个神秘的老人真是左家的人的话，他决定亲自去左家进行审讯，一举破案。如果不是左家的人，此案将陷入迷雾之中，他也将很难向圣上交代。
陈燚煐把整个案件的调查经过捋了一遍，觉得自己并没有漏掉重要的线索，心也慢慢的安定下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汪涛先回来了，他告诉陈燚煐结果：“左清于去年夏确实曾去灵州公干，主要任务是巡视灵州一带的学政，《灵州劝学书》是他当时写下的一篇文章，用以教化当地学子，回京之后，他又向圣上上了奏书，就是《灵州提学十论》。”
“不过，他并没有上奏过《灵州治水十法论》，后来我觉得有疑点，就打听了一下，左清在灵州前后一共呆了两个多月，正值灵州夏汛，去年五月十八日到廿十四日，灵州连日暴雨，发生水患。虽然此事与左清无关，但左清作为当时职位最高的官员，曾亲自指挥防汛。”
“所以，这篇《灵州治水十法论》很有可能左清有感而发，只是没有上奏而已。另外，我找工部懂治水的官员了解过，李天伦手中的治水策论中使用的一些方法，如在灵州使用，也是可行的。可以推断出，李天伦手中的治水策论很有可能就是左清写的，只是故意隐去了地名和策论的标题。”
汪涛行事果决，短短的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他除了去了趟皇宫之外，竟还去了趟工部。
“嗯，呆会儿去趟左清家，亲眼看一下，如果是，那么这将是最有力的证据。”
“大人……大人。”这时突然传了几声急呼声，原来是姚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姚志，陈燚煐的心里感到安定了许多，因为这意味着姚志将带来一些新的线索。
来到陈燚煐面前，姚志深呼一口气：“大人，已查明白了，那个老人是左家的管家胡干。”
“果然是左家的人，看来左清要完蛋了。”
“下官今天上午带着画师，先画了左清、胡干和账房叫什么名字来着，三个人的画像，不到半个时辰就画完了。随后下官带着画像去找那个小孩子和茶馆掌柜，两人虽描述不出老人的长相，却都指认出是胡干。”
“这样一来，这案件就逐渐明了了，李天伦曾在考试前去找胡干，肯定是因为春闱之事，所带的木盒子里面放在应该是行贿之物，见了胡干之后就给了胡干，但盒子里应该是什么呢？”姚志说。
“银子！你之前不是调查过李天伦花钱的情况吗？有约550两左右的缺口，可能就是用来行贿了，卖糕点的和卖艺人都曾说过，李天伦走路不稳，那盒子有点沉，500多两子起码有30斤以上，李天伦沉迷酒色，身体瘦弱，且有病在身，提重30斤的东西当然会很吃力。”陈燚煐接着说：
“问题是，银子会在哪呢？胡干当时可能会把银子带回左府，就是不知道胡干会不会已经把银子给花了或转移了？如果还在左府的话，咱们得想办法把银子弄到手，这银子是李天伦行贿的罪证，咱们得人证物证俱有。”
“咱们得想个办法进入左府查一下。”
“以我的意思，咱们可以直接进入左府搜查，银子先不说，拿到左清书架上的《灵州治水十法论》，对照一下李天伦的策论，只要是同一篇，左清就摆脱不了嫌疑。就算朝堂之上那些言官弹劾，我们也有理，圣上也不会治我们的罪。”汪涛的方法简单粗暴，但不可否认，这是有效的。
陈燚煐却不打算采取这种过激的行为，他与汪涛的身份不同。汪涛是影卫首领，与朝堂上那些大臣早就水火不容，他并不害怕激怒朝堂上那些大臣。陈燚煐却不愿意把自己和群臣的关系搞得太僵。
“不行，就算是拿到了左清的《灵州治水十法论》，只有这个证据，也是证据不足，届时左清完全可以说，他与李天伦是同乡，就把这篇《灵州治水十法论》交给李天伦参考，毕竟春闱策论的题目是刑罚，不是治水，这篇《灵州治水十法论》与春闱没有关系。但如果拿到银子，那就是最有利的罪证，左清也就无可辩驳。”
只是陈燚煐一时也没想到怎么找到这些银子来，话说盒子里面的东西真的是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