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线索,下官可不会忽略,下官询问了周边的百姓,恰巧有人认识这个孩子,找到这个孩子后,他说有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人给了他五文钱,让他送过去的,可惜孩子年纪小,不怎么懂事,也说不出这个老人的特征。这条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姚志感到很是遗憾。
“李天伦那天悄悄出去,其方向确实也是左清家的方向,只是过于笼统了,也证明不了什么。”
姚志接着汇报:“怡春楼那边也有些发现,李天伦最喜欢的一个歌妓叫姚姻,据姚姻说,李天伦酒醉之后说过这次春闱他会高中,姚姻姑娘说他的语气非常肯定,不像是吹牛。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谣言传出。”
“怎么?姚姻把这话告诉过别人了吗?”陈燚煐问。
“那倒没有,姚姻姑娘说她起初并不当回事,只是在谣言传出后,她回想了李天伦说这话时的表情,觉得李天伦可能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这李天伦既然能告诉姚姻姑娘,那就不排除他也曾告诉别人,或许他告诉姚姻姑娘时,被别人听到了,所以下官才认为,这是谣言传出的原因。”姚志又说。
“大人,还有一点很可疑,这个李天伦真是挥金如土,据他的仆人交代,他进京赶考带了两千两银子,一路上大肆挥霍。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的仆人说,进京后他的银子至少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下官突发奇想,算了一下他的银子,结果发现异常。”
“什么异常?”陈燚煐不解地问,这姚志是做事精细之人,可能会发现一些细节。
“是这样,他住在好运来客栈,还是要了最好的房间,已付了两个月的房费,还不到50两银子,李天伦给了祝伟200两银子,在怡春楼老鸨前后一共收他200两银子,他打赏怡春楼的姑娘用了50两银子,其他的就是请客吃饭或买一些物品,下官算了一下,约50两左右。”
“下官把他所有的费用估算了一下,他总共花约550两左右,这还是往大里估算的,按理说他应该还至少剩下950两银子以上,但负责管钱的仆人说只剩下约200两银子,有将近750两银子的缺口。下官把他的几个仆人都房间都搜了一遍,钱应该不是被私吞了。”
“下官想,那只有一个可能,李天伦把花在隐秘的事情上,连仆人都不知道,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查出。”
汪涛突然插嘴:“李天伦不是把200两银子给了左清吗?这么说来,还有550两银子去路不明,哼,值得查一下。如果钱不见了,那可能是拿去买考题了。”
“对,不排除这种可能,念情,今晚你要注意了,如果李天伦真的把钱拿出买考题,路子还是左清那里。”陈燚煐提醒金念情,金念情顿时感到责任重大。
“汪大人,你对春闱的流程了解吗?如果试题泄露,有没有可能从其他人那里泄露?”陈燚煐突然问汪涛。
“这……”汪直感觉一楞。
“一直以来,我们调查的对象都围绕在左清、李天伦和祝伟身上,万一我们方向错了,不是李天伦和祝伟两人参与舞弊,那我们麻烦就大了。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春闱的流程,调查一下这个流程有没有舞弊的可能。现在还有三天时间,还来得及调查。”
“春闱分三场,三天一场,分别考四书文、五言八韵诗、策问,主考官一般有两个,前两场应该是薛阁老出题的,最后一场策问是左清出题的。我们现在的调查是因为左清有嫌疑,薛阁老没有嫌疑,谁敢调查他?”汪涛也不敢轻视内阁辅臣。
“此前薛阁老已经查到考试现场、阅卷等过程,均没有可疑的迹象,薛阁老做事沉稳,我想这个调查结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汪涛补充说道,看来他虽与内阁不对付,但对薛阁老的为人还是比较认可的。
“还有一个可能泄露考题的是印刷过程,负责此次春闱考卷印刷的是司礼监的印刷作坊,这是朝廷内外相互监督的结果,即春闱考题为外臣来出,监考过程、阅卷的过程都是主要由外臣来负责,但印刷工作由内臣来负责,负责此事的是秉笔太监李敬贤,他提督东厂,权势可见一般。”
“按照朝廷的规定,印刷作坊的工人一旦参与考卷印刷,就会被限制自由,只能住在作坊里,不能出去,直到考试结束。这也是为了避免工人把考题携带出外或泄露。”
“除非我们能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舞弊案与他们有关,否则不管是薛阁老还是李敬贤,目前我们都调查不了。其实,薛阁老和李公公都是心思缜密之人,舞弊案发生至今,他们肯定也会自查自身有没有问题?”
听汪涛这么一番长篇大论,陈燚煐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别去惹薛阁老和李敬贤,这两人惹不起。陈燚煐倒是心中疑惑:你汪涛当年不是干倒过内阁首辅,怎么现在害怕起次辅来?
只是听汪涛这番话,陈燚煐明白他只能仍然把精力放在祝伟、左清等人身上。如果这条线查错了,那他将前功尽弃。如今他也只能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查错线索。这么想来,他感觉自己似乎只是在碰运气。好在姚志的汇报,也证实了他目前把精力放在祝伟和李天伦等人身上应该是对的。
晚上,陈燚煐腿受伤,行动不便,于是留在影卫过夜。姚志、汪涛等人赶在着宵禁前离开了。金念情则留在影卫陪着陈燚煐,到了二更天之后,她才会去左清家盯梢。
“念情,你今天回家,你爹没说什么吧?”陈燚煐突然向金念情问起金能的态度来,昨天他被弹劾了,或许也会对金能产生影响。
“没有呀,我爹最疼我了。”念情一脸幸福的样子。
本来陈燚煐想跟她说说昨天的事情的,现在一想,金能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多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