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镇山的老婆正在往外扒坍塌下来的木头砖瓦,两只手都被砖瓦磨的露出血丝,村里先前赶过来的几个人也在帮忙把檩条和椽子都抬出来。
吴天宇和臭蛋儿过来后,也赶紧帮忙搬木头和被压塌的门窗,村里人赶来的越来越多,大家齐下手,很快将坍塌下来的杂物清理到一旁。
丁镇山家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六岁,小的是儿子三岁多点,生活在村里属于中下等,丁镇山是泥瓦匠,平时在村里盖房子,也没时间翻盖自己家的房子,想着多挣点钱,能凑合住就先凑合着,这次如果不是突降大雪,房子也不会坍塌。
丁镇山被挖出来的时候,他身上有几根椽子,小腿却被一根海碗粗的檩条压住了,两个孩子被他护在身下,倒是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哇哇大哭着。
丁镇山家里房子坍塌的时候,他老婆田桂花在院里铲雪,准备铲出一条小路,出门拜年了,丁镇山刚给儿子找出新衣服,突然房顶发出,咔嚓!一声响,丁镇山抬头一看檩条断了,来不及抱着孩子往外跑,连忙把两个孩子护住。
众人把丁镇山抬出来,放到门板上,他的小腿被檩条砸断了,身上有的地方也受了一些轻伤,好在脑袋没事,躺在门板上疼得直哼哼,田桂花抱着两个孩子,跪下给前来救他们一家的乡亲们磕头道谢。
人群里岁数最大的是丁镇山的邻居谢大爷,今年六十多岁,丁镇山家里的房子坍塌后,就过来帮忙了,还有他两个儿子谢老大和谢老二,也跟着他爹来帮忙,谢大爷还大声喊救命,村里人听到后才赶过来。
“镇山家里的,先别忙着磕头拜年,赶紧把镇山抬到刘老头那里去,看看镇山的腿怎么样?”谢大爷的话让吴天宇忍不住笑了一下,村里其他人也笑了,人家这是在感谢我们,你以为还磕头拜年呢,虽然今天是大年初一,但现在是在救人。
虽然大伙儿在笑,也知道先救丁镇山要紧,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用门板抬着丁镇山往刘老头家里走去。
刘老头是村里的跌打医生,专治胳膊腿骨折,手腕脱臼,祖传的跌打损伤偏方,听说他祖上当过镖局里的主治大夫,镖师们舞枪弄棒,难免胳膊腿会受伤,都是刘老头祖上给医治的。
云溪村里人有个骨折脱臼的都会去找他看看,一些外地人也会慕名而来,有些医院里要给人动手术才能治好的骨折,也会到他这里来看,刘老头医术精湛,尤其是对人体骨骼构造,如同庖丁解牛一样熟悉,来求医问药的人基本上都能治好,而且还不会留下后遗症。
吴天宇和臭蛋儿也抬着一边门板,路上的积雪很厚,走路都有些困难,更何况还抬着人,十几个人累的满头大汗,才走到刘老头家里。
“来了就行了,别磕头了,快屋里来,外头冷。”刘老头听到院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以为是有人给他拜年来了,没出门在屋里就客气起来。
“你想的美,还给你磕头拜年,赶紧给他看看怎么治吧!”抬着门板的几个人没好气的怼了刘老头几句。
刘老头出来一看,门板上抬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破被子,其实被子并不破,主要是上面又是土又是雪的,看上去破烂不堪,也不知道是谁从坍塌的屋里找出来给丁镇山盖上的。
再一看抬门板的都是自己村里人,连忙问道,“这是谁啊?大过年的也不安生,还打什么架?”
“什么打架?这是丁镇山,他家房子塌了,砸断腿了,我们刚从他家屋里刨出来,你赶紧给他看吧!”
吴天宇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刨红薯吗?还刚刨出来,热乎的。
“啊!房子塌了啊!抬到这个屋里吧!”刘老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让人抬到经常看病的屋里。
这时刘老头家里人也都出来了,刘老头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都结婚分开另过了,平时他大儿子跟着他学习骨科,今天过年就没过来,现在家里只有他老伴和两个孙子在。
“造孽哟!你说这大过年的,房子怎么就塌了呢?镇山家里其他人没事儿吧?”刘老头的老伴信佛,边说边双手合十念叨起来。
“没事儿,他老婆刚好没在屋里,两个孩子被他护着,也没受伤,就是受了点惊吓。”有人就和刘老太太说起了经过。
吴天宇他们把丁镇山抬到屋里就出来了,这么多人都在屋里也站不下,留下两个人看着他就行了。
“我看这样吧!让丁镇山一家先住到咱们厂里去,不然他家现在也不能住了。”吴天宇和臭蛋儿商量了一下。
“行,就让他们住到工人的屋里,再把铁炉子点着,屋里也不冷,先凑合着住吧!”臭蛋儿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虽然平时关系一般,但现在人家有难了,能帮就帮一把。
“啊!刘老头,你狗日的趁机报复我,啊……疼死我了。”丁镇山在屋里惨叫起来,好像杀猪一样,院里的人都听到了。
“叫什么叫!你狗日的不给我盖猪圈,让我的母猪没地方睡觉,这次你狗日的也没地方住了吧!”刘老头在屋里也大骂起来。
院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刘老头家里辈分不大,今年也六十多岁了,按乡亲辈儿吴天宇喊他伯伯的。
村里辈分大的人家,基本上都很穷,两人同样的岁数,一家有钱一家没钱,有钱的早早结婚生子,没钱的继续打光棍,等没钱的人好不容易娶妻生子了,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大了,又该娶妻生子了,这样一代一代的辈分就差下来了,所以村里人有的小孩和老头是一个辈分。
刘老头忙乎了一个多小时,给丁镇山把断腿接驳上,又给他打上夹板固定,开了几副中药,让他回去熬好了再喝。
村里抬着丁镇山来的人,早就跑到刘老头屋里喝茶抽烟吃瓜子花生去了,这么大的雪在外面那还不都打湿了。